小翠双肩不停颤抖,似乎感觉到郭氏狠狠地怒视着她的目光,眼中闪烁着泪光,颤声道:“我……我不敢说……我不敢……我怕她……”
“不用怕,小翠姑娘,你说吧。”君无命摇着扇子,淡淡开口。
小翠颤抖了一下眼睫,似小飞虫一般扑动,樱桃小口发出怯弱的声音:“那日我与夫人一起去了宋家绸缎庄、李氏糖果铺、杜家首饰行后,夫人便说有些头疼,于是民女……民女就扶着夫人回自己府上了……”
“小翠,你说谎!”郭氏嘶喊一声,挪动身子,似乎想去拽小翠的衣裳,然而几位衙役七手八脚,将她压下。
“你继续说。”杨文平拍了一下惊堂木,不耐烦地道。
“……民女,民女扶着夫人回了府上,搀扶她进了自己房中……夫人说头疼,要喝药,民女就炖了一壶药……送去夫人房中,然而夫人却不肯开门,只从门缝里吩咐民女……她不舒服,先睡下了……于是民女只得将药倒了……”小翠垂着头,瘦弱身躯一直在瑟瑟发抖。
“小的在郭府内花园后确实发现了小翠所倒之药渣。”一位衙役上前,对着杨文平拱手。
杨文平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你还有什么说的,郭氏?”
郭氏用力地摇头,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这通说辞。
君无命又道:“太守大人,你让小翠姑娘先说完。”
杨文平忙不迭地将头点得鸡啄米也似:“是,是……小翠,你继续说。”
“大人,小翠不敢说,不敢说啊!”小翠双目流泪,抬起眼来哀哀地凝视着众人,“其实上一回,小翠还有所隐瞒……小翠实在不敢说……”
“说!”杨文平厉声喝道。
小翠犹豫良久,终于猛地转过头去,指着郭氏道:“夫人她曾经同我说过,主君对她不好,独宠小妾,她早已嫉恨,而且河阳城另有一位富家公子对她倾心已久……她对民女说,若民女能够配合她害死……害死主君,她就可以给民女一笔钱,从此不必再为奴,可远走高飞……”
她说着说着,眉目中覆上了些森寒,直愣愣地看着郭氏,“可是一来民女心内觉得主君一向宽厚对下人,实在是位好人,民女不忍心作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此外,民女也不敢……万一被查出来,这可是杀头的罪啊!于是民女对夫人道,不敢做……夫人便再也没有提起……民女还以为夫人断了此念头,又看见夫人与主君大人感情近日来似乎又恢复不少,想也就好了。谁知……谁知那晚夫人一直没有从房里出来,到了戌时初……就听见主君房中传来惨叫……民女奔过去,已经……主君和珠儿姐姐都……”
随着就是猛烈到歇斯底里地哭泣,似乎想起了那惨绝人寰的场面,面色煞白,冷汗涔涔流下。
“小翠,你为何害我?我平日对你那么好!”郭氏脸色已无一丝血色,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想要向小翠扑去,然而却还是被拦住了。
“夫人,你自己造下的孽,为何不承认呢?……”小翠伶伶一笑,“大人,民女说完了,可还有甚么要问的么?”
杨文平挥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于是小翠被带了下去。
而场外观众已经气氛高涨,咒骂郭氏毫无人性的不绝于耳。甚至有那血气方刚之人要丢些果皮鸡蛋进来的,都被衙役拦住了。
郭氏跪在那里,长发凌乱,苍白的面颊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整个人沉在深深暗影之中,似乎一切都已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千千忽然站起身来,问杨文平:“太守大人,那郭钟乃是身首异处,小妾珠儿亦是被一刀致命,郭氏夫人一介女流,会有这等力量么?”
杨文平恭敬答道:“姑娘,要是别家女子,我杨文平还会疑心——然而这郭氏乃是出身武馆,父亲便是当家武馆师傅,从小习武,只是婚后才闭门不出——这一刀斩下人头,应当不成问题!”
千千想一想,又问:“血衣可找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