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为何,算来算去,唯独不能娶她为妻!
——这样的皇帝,做着真是有意思么?
借着酒力,他忽然仰天一笑:“父皇,你说你曾做错过事情,你可有后悔过么?!”
昭帝微微一滞,勉强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是作了,又何谈后不后悔,徒留笑柄!”
云竣粲然一笑,那笑似闪电般雪亮,昭帝不由得一滞,觉得儿子能够看透自己的内心!
“那个被辜负的人,她难道不伤心,不需要你的歉意么?”云竣忽然站了起身,狠狠拉开轩窗,登时,寒冷空气全数涌了进来!
寒风吹动他的黑发,却将他的面容吹得更为英俊,面颊微染酡红,双目闪亮,似天上的星斗!
“竣儿,你醉了。”昭帝面不改色,冷冷道。
“也许吧,我真是希望我醉了……”他脚步似乎有微微的踉跄,“最好是能够一辈子都这样醉下去……这样,便可以不伤心——”
“竣儿!”昭帝低声喝道。
“父皇,你知道甚么是伤心么?应当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你将这情绪掩盖了起来,才能保持帝王的尊严……”他声音带了几分狂放的笑意,“来,父皇,我们再喝——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莫使金樽空对月……”
“竣儿,住口!”昭帝霍然站起身,将云竣生生按下在椅上!
虽然,方才云竣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然而,又怎样呢?
他们的身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忽然,昭帝的眼神僵住了。
一张薄薄的物事,更准确地说,是一张薄薄的纸,自云竣的袖中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
昭帝颤抖地伸出手去,将那张纸捡了起来,他的指尖在颤抖,那纸条仿佛燃烧着火焰,顷刻便可将他焚化成片片灰烬,继而,那火焰燃烧至他全身……
四肢百骸,都好像被甚么充满了……
“竣儿……这……这……是从哪里来的?”昭帝使尽浑身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只是那声音十分散乱,一改他平日里的坚毅果断,“快说!”
云竣一愣,原本他并没有很醉,只是借了些酒意装疯,一泻心头不快而已。听父皇如此一问,便恢复了全数神智,凑近一看道:“这是儿臣在河阳城一桩无头公案中间找到的证物。”
“证物?”昭帝将纸条以指尖夹起,对着烛光看过去,那烛火似乎跳进了他的眼瞳中,那几个白底黑字,便如在他眼中起舞!
他的表情一时欣喜,一时大恸,一时怅惘,一时绝望!
“是的……是一桩谋杀负心丈夫的案子——”云竣照实简要说来,话音刚落,却见昭帝长笑三声,那笑声疯狂之极,竟似走火入魔!
“哈哈哈——阿若,如我所想,你果然没有死,你果然还活着——!”
“你是一直在这河阳城么?也好,也好,这里是边境,你若是不想回家,这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了,也很符合你的性子!”
“这句话,是你的心声吧——哈哈哈,阿若,没想到三十年后,你这性子,依然如昔!”
“——好!好!好!”
昭帝连发出三声长笑之后,魁梧身躯,便直挺挺地向下倒去。
“父皇!”云竣这一惊非同小可,拼力将昭帝的身躯稳住,将他缓缓扶至榻上,以指用力掐他人中,然而昭帝并未清醒,只是断断续续在口中重复着:“好……好……你说的……好……”
云竣浑身冰凉,他曾钻研医术,知晓此形势危急!
“来人——!”他雷霆般怒喝,登时,一群侍卫砰砰砰蜂拥而至,只将小二及掌柜吓得够呛。
众人一番忙乱,昭帝却始终不曾清醒。
脉象也甚为混乱。
“太子殿下,形势恐怕不容乐观。”一位随行太医面色发青,双腿如筛糠,颤颤巍巍地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