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心,从来没有改变。
她依旧,只想和最爱的人携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一起看细水长流。
只是,看起来,这个愿望,很难很难实现了吧……
现在,我和你,都站在了人世间的顶端,万民朝拜。
却,银汉迢迢!
“怎么?皇妹还不习惯么?是不是怕这些人吃了你?”洛羯满意地站在她身边,一身漆黑纹金的龙袍将他衬托得有种肃杀而残酷的气质,就连那龙,也是张牙舞爪,看起来十分邪恶。
最近,他都不惜余力地讨好她,也监视她。
恩威并施,迫使她不能再支持洛驿一方,要彻彻底底地站在他那边。
“皇兄说笑了,臣民拥戴本宫,本宫觉得很感动。”千千微微一笑,珠玉摆动在她眉心,看起来十分娇媚,“皇兄现在已经是帝王了,朝廷事务繁多,还是先回宫吧。”
“那怎么行?”洛羯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像一只兽,“皇妹的册封典礼不曾举行,朕早已心有歉意,此次更是要奉陪到底的!”
千千只得不言语,心中想:你还不就是要监视我么……
好吧,监视吧。
随便你咋监视都成。
反正,沉香策你也是要交给我的……
只要一拿到……我……
“皇上,皇上!”忽然,一个洛羯的亲信跌跌撞撞地跑上来,面色苍白,凑在洛羯耳边说了几句。
洛羯面色一变,冷声迸出几个字:“不得进来!”
“可是,可是昌平王说他也是先皇的亲子,皇家血脉,此时不放他进来,恐怕臣民不满……”那亲信吓得有些战战兢兢,也忘记了要小声。
“哼!”洛羯狠狠在城墙上一拍,声音又冷又硬,“先皇?他有甚么资格配唤先皇?先皇殡天之时,他甚至只知歌舞玩乐,耽于美色,全然不尽孝道!此种逆贼,就该诛杀了!”
千千心一凉,凑过来道:“皇兄,二皇兄当时是病重不能前来,岂能说他耽于美色?”
洛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换上一个笑容,似乎带了个面具:“这些纷争,皇妹就无需管了,如今皇妹已是最高贵的福国长公主,万事不必操心。”
千千挑起眉,灼灼盯着洛羯:“皇兄,本宫既是福国长公主,所以更需要为国祚考虑。且不说皇兄亲口在父皇面前的承诺,就是为了国祚万民着想,当今天下已定,也不得再起纷争了!”
“你在教训我?”洛羯瞪起眼睛,目光森寒。
“本宫自然不敢,也无心教训皇兄!”千千据理力争,“皇兄可知道民可载舟,也可覆舟,本宫之希望皇兄将心放在朝廷政事上,无谓其他,也休让万民看皇室的笑话!”
“好,好,长公主毕竟不是平常女子……”洛羯冷冷地笑了笑,“那朕就卖给长公主一个人情,有请昌平王上城楼!”
洛驿登上城楼的时候,心中感触极深。
这里,他从未来过。心中一心想着若是得以登基临位,便要在此处举行封禅大典。
只是,太迟了。
风吹起他的乌发,他依旧是一身平日里的白衫,却已经冶艳入骨。
千千看了看他,许久不见,却觉得他更美了些,只是美得凄楚,身形也更瘦削了——想来失去这帝位一事,实则对他打击甚大。
她又暗自叹了口气。
天意弄人啊……
原本,若是他按时将自己给云骏的信物带回大胤,云骏派出精良部队,应当是能够一举助他夺位的!
只是,谁又知道,他会临时生了重病!
又有谁会知道,父皇竟然那么快殡天!
洛羯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的行动如此迅速,在三天之间,已经控制了整个国家。
此时,就算云骏再出兵协助,也只会落到一个干涉他国内政的口实。虽说可以一举将洛羯杀得落花流水,却又要平白无故,牺牲多少生命?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原本你可以君主之身,登临天下,现在,胜者为王,你却只能委屈着隐忍行事了……
阿驿,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运……
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啊?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看你的桃花流水……
洛驿看了一眼千千,眼内有暗伤,如伤花怒放,却依旧笑了笑:“身为二皇兄,这才是第一次得以与福国长公主正式见面呢。”
千千知他不想露出与自己相熟之态,亦是笑了笑:“二皇兄果然天人之姿,皇妹十分钦佩。”
二皇兄……
皇妹……
这两个称呼,已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一光年。
洛驿心内又是一阵疼痛。
他原本身体未愈,就是相当虚弱,此时,更是小声咳嗽起来。
千千听见他极力压抑隐忍着的咳嗽,只觉得心内,也是隐隐痛楚。
阿驿……
犹记得,你对我说的话。
如果——他令你失望了——别怕……你,还有我。”
丫头,从今往后,若是你孤独、害怕、悲伤,尽管来找我,我洛驿必然陪你饮酒、赏花、弄月!
若是有一天……
只是,恐怕没有那天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很遗憾……
“昌平王面色不错啊。”洛羯施施然过来,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笑里藏刀,“朕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可好?”
“承皇兄洪福,很好。”洛驿淡淡鞠躬,也并不多说什么。
洛羯也不说话,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兄弟二人,却似仇敌一般。
很快,洛羯道:“朝内还有事,朕先行一步!”
千千心内十分高兴,忙道:“恭送皇兄!希望皇兄记得皇妹的话!”
洛羯只是冷哼一声,随即走下城楼,进入金色辇车。
千千远远地望过去,心中揣测。
他真的,会这样算了么?
千千不知道,只希望自己所说的话能够震慑到洛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