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养花逗鸟……
千千并非不是环保之人,当年也曾经在宿舍里种了几颗仙人掌,虽然后来都死翘了,也被舍友戏称为“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牛人”;面对着这紫檀宫的满园花木,丛玉兰杜鹃到海棠腊梅无所不有,她新鲜了几天,却又觉得无聊了——毕竟,花草不能和自己说话呀。
而鸟呢,紫檀宫养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那八哥十分势利,也不知是谁教它的,一开始是对着千千狂叫“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后来金莹教它要喊“公主吉祥”,还威胁道如果不学,就把它拔了毛下酒;那八哥受此威胁,果然学得快,下一次它看见千千自廊下走来时,忙热络地大喊一声:“公主吉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千千真是啼笑皆非。
母妃荣贵妃生性恬淡,尤其是在父皇驾崩之后,更为少言寡语,大多数时候是坐在自己的房内,绣花,看景,斜倚在贵妃榻上想心事。
有时千千过去向她请安,她微微一笑,却说不了两句话,又陷入沉思。
千千随便说几句话,她眼角便湿润了。
千千知道,她又想起了父皇。
牵挂这么多年的女儿归来,却失去了那个她爱了一生,怨了一生的男人,究竟,是悲是喜呢?
久而久之,她便也很少再去向母妃请安,她怕自己的出现,又惹得她伤心。
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好漫长。人人皆说宫中好,其实,正是一所锦绣牢笼。
况且她贵为福国长公主,也没有甚么侍女敢于随便和她聊天,说八卦,更是不可能。
她逐渐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有时一睡起来已是晌午,暖和的阳光罩在她身上,她才觉得有些微的温度。
夜间,久久不能睡去,数绵羊都没有用。
只能一滴一滴看着枕边的红烛,烛泪缓缓地落下,她的心里,也似坍塌了一块。
她曾命人给骊都带过信笺,那人推托了半天,说皇上严禁任何宫中人写信给遭流放的昌平王。她只得拔了一根价值不菲的簪子,又以言词打动,那人才勉强同意给她带信。
只是,从不见洛驿回复。
……他好吗?
……这些疑问,总是盘桓在她脑间。
而洛城那边……她每次书写了信笺之后,便静静地塞在枕下。
还是……不带了吧……
等到与你相逢之时,我才能一并交给你呢。
她倾诉完心事,便将那薄薄的,带着淡淡黄色的信纸折叠好了,以一根粉色丝带系成一个结,静静地塞在枕下。
那是她全部的爱恋,和秘密。
在这种时候,有人提出要带她出宫,岂不正中她的心事?
平日里,洛羯和母妃都不愿意放她出宫。但若是原振平提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她也早就想看一看这大羿,这属于她的国家!
金宫外,黑夜中。
马蹄声声。
“燕儿,你怎么想?”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甚么怎么想?”另一个女声温柔可人,听起来就十分舒服。
“就是千千姑娘旁边那个男子啊。那人气质不凡,看起来似乎不是平常人。”男子一身淡紫色衣衫,清雅斯文,正是君少傅君无命。
雪燕嫣然一笑:“无命,你可是害怕千千姑娘和那位男子有了暧昧,对不住公子?”
虽说云竣已然登基,但是他们一行人,还是唤公子。
君无命一下子被看穿意图,只得略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雪燕摇了摇头,“千千只是将那位男子当做好友和敬仰的对象,绝无任何暧昧之意。”
君无命眨眨眼:“是么?燕儿,你如何得知的?”
雪燕俏皮地一笑,眉眼弯弯:“我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啊——女子看自己喜欢的男子,不是这个表情,这般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