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螺号一直向南,我们重返欧洲大陆的希望破灭了。
这天,我们航行在大西洋的一个独特的水域。众所周知,大西洋上有一条名为“旋涡流”的暖流。暖流从佛罗里达湾出来向斯匹司堡湾流去,但在流入墨西哥湾前分作两股,主流奔向爱尔兰和挪威海岸,支流在亚速儿群岛附近弯曲向南,抵达非洲海岸后折回安德列斯群岛。大西洋上被这只支流包围成的椭圆海域叫做萨尔加斯海,我们现在就行在其上。
萨尔加斯海上水草密布,如一片草原。它的名字在西班牙语中意为海藻,暖流的环绕让如此多的海藻在这片海域聚集。
2月22日这天,为了避免海上海藻的缠绕,鹦鹉螺号一直航行在海面下。
2月23日,大西洋又恢复了它的常态。此后一直到3月12日,鹦鹉螺号以每天100里的速度航行,显然尼摩船长想早日完成他的海底周游计划。在绕过合恩角后,他一定想重回南太平洋。
这让尼德·兰很伤神,因为在这汪洋大海中,逃跑成了绝不可能的事。我不知道这段旅程结束后,尼摩船长会如何处置我们。我想和他谈谈这个问题,但要提及这四个月都未曾说起的禁忌话题,他是否又会怀疑我,从而让我们逃跑无望呢?我思前想后,没有头绪。我找到康塞尔商量,他也是左右为难。眼看着鹦鹉螺号还在向南太平洋飞奔,我心中的失落无法名状。
这段时间,除了偶尔听见船长那凄怆的大提琴声以外,很少见到他。我和康塞尔除了沉湎于一些趣味盎()然的海洋生物研究中,也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了。
3月13日,鹦鹉螺号做了一些激发我极大兴趣的探测海底实验。从太平洋启程到现在,我们已行驶了13000里。此时我们的方位在南纬45度37分,西经37度53分,在这一带,海拉尔号的邓肯船长和美国驱逐舰上的帕克上尉分别将探测器投到45000英尺和49670英尺的水下,都未能触及海底。
尼摩船长决定潜到最深的海域,来检查以往的探测数据。装满了储水池下潜的办法这时行不通了。船长把螺旋桨的马力开到最大,利用潜艇侧翼沿一条对角线下潜。我和船长呆在客厅注视着气压表的指针。
一小时后,压力表显示我们到达了20000英尺的深度,又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已经下潜到了43000英尺的深度,但还没有抵达海底的迹象。到了46000英尺深的时候,下面的深渊仍深不可测。一些浅黑的山峰从水下升起,这些山峰能与喜马拉雅比肩。
鹦鹉螺号到达3海里的深度时,已经超越了海洋生物可以生存的极限。到4海里深时,鹦鹉螺号身上承受着1600个大气压的压力,即每平方英寸的受重23500磅!在这样的深海底,那些宏伟壮丽的岩石、岩洞深深地震撼着我。我正遗憾这些鲜为人知的奇景只能保留在记忆中时,船长发话了:“在这里拍张照片吧!”
强烈的电光为拍照提供了绝佳的照明,不到一会,我们就获得了一张珍贵且清晰的底片。
拍完照片,船长对我说道:“鹦鹉螺号不能长时间受压,我们该上去了。您得站稳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船长一声令下,离合器松开,鹦鹉螺号就像气球一样在水中飙()升。只花了四分钟,它就如一条飞鱼般冲出了海面,又急速地落下,在海面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