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守恒,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和方媛之间充其量也不过是办公室内的勾心斗角,再加一些女人之间的明争暗算,你跟着搀和什么?就算你是为我好,可也不能做得这么极端啊!你这样是引火烧身,知道吗?”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一丝颤抖,即便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想好好跟他谈,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弄个明白,可是真到了谈话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只剩下了紧张与担心。
“我不怕。”关守恒沉稳地回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薄荷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就因为他们想陷害我泄露资料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把人家弄得破产的破产,坐牢的坐牢?”
“那不是小事!”关守恒纠正她说道。
薄荷暗暗握拳,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要打断我!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比起你得罪乔氏和方家,我被诬陷的事情根本就微不足道!再怎么样这也是法治社会,就算警方想抓我,也是需要证据的,一时半会儿还定不了案!可是你做了什么?你现在把人家弄得满世界唾弃了,你想过后果吗?你觉得乔氏和方家的人会轻易饶了你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能斗得过那么多人吗?”
她急得眼眶红了起来,心难受地揪紧。
关守恒的心也是狠狠一揪,看着她焦急的表情,他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做的事情吓到你了,但是我有把握……”
“把握?什么把握?”她忍不住打断他,面红耳赤地大声吼道,“关守恒,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是一个人决定所有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超人吗?你那个聪明的脑袋是装饰用的吗?你做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后果?你是存心想让我愧疚死和担心死吗?”
薄荷隐忍多时的情绪,一下子悉数爆发,情绪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
关守恒微微沉默,黑眸紧紧睨着她,瞧着她紧张而倔强的脸庞上,忽然挂了两行泪水,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她,想要帮她擦干。
她却立即闪躲,坐得远远的,似乎承受不起他这样的温柔与温暖。
明明不应该哭的,也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啪嗒啪嗒地一直往下掉。
她连忙别过脸去,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可是真奇怪,怎么会越擦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完呢?
她明明是来谈话的,怎么会哭起来没完呢?
望着她那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的眼泪,关守恒的心难受不已,再也忍不住,他展开长臂,拥住了她。
熟悉而又久违了的温暖,瞬间包围了她,薄荷整个人一僵,双肩被他紧紧搂住,低沉的男声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响在她的耳畔,“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你。”
心酸?感动?难过?她傻傻地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想哭,大哭!
眼泪,再次泛滥成灾,打湿她的脸庞,也打湿他的胸膛。
关守恒紧紧地抱着她,一手还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并低头亲吻她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却无处可以倾诉的可怜的孩子,“别哭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他深情地抱着她,然后缓缓地开口,温柔的低沉声音,一句一句地徐徐落在她的耳畔。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我最初就是想锻炼你的工作能力而已,想着慢慢帮助你成长,帮助你进步,让你渐渐找回自信,变得更完美……
“可直到那一次,在展厅你差点受伤的那一次,我察觉出不对劲……后来我果然偷听到方媛和方局长的对话……我发现自己低估了他们的野心与狠心……
“后来我暗中调查,发现了更为惊人的内幕,你父亲的绑架案……不只是跟方局长有关,乔氏也有份儿……跟他们这次陷害你的目的一样,一个是为权,一个是为钱……
“所以我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我想替你出口气,替你找回一点公平……
“而且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对你永远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就永远也无法过平静的日子……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和后果,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很谨慎……
“你刚刚说得对,我这个人一向都自以为是,可是薄荷,十年了,我已经为当年的自以为是付出了代价,我不可能再错第二次,所以……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在做,我有请人帮忙……”
薄荷惊诧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谁?”
关守恒微微沉默了。
她望了他片刻,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敢置信一般地摇头,“你中间出国就是为了去找……”
她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可是她已经猜到了,他是去找他那个所谓的……父亲!
关守恒默默地点头。
对,他就是去找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了,因为只有他有那个能力,而且只要是他开口的话,他一定会帮忙。
不然以他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这么快而有效地扳倒乔氏和方家?
她说得对,乔氏和方家都根基颇深,想动他们没那么容易,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而是去了国外求助。
他对那个亲生父亲,虽然没什么感情,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位高权重,而且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绝对有能力帮他,而且只有去找他,他以后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关守恒,你疯了吗?你去认那种父亲?”她的心痛极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她记得他曾跟她说过,当年他宁可抱着他母亲一起死也不肯去认那个父亲的,可他现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她去求那种人?
关守恒淡淡摇头,平静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去见见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是把乔氏和方家的事情告诉他,请他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我而违背自己的心意!”她心疼地望着他,“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会去找他吗?一个当年只想要你的肾去救他另外一个儿子的父亲,你真的想要去认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委曲自己?”
“我没有觉得委屈。”他认真地回望着她。
“怎么可能?”她不信,他曾经是那样的恨那个人!
关守恒摇头苦笑,“说实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是不会去见他,可是凭我一己之力,乔氏和方家是撼动不了的,只有他能帮我。我之前也以为自己去找他帮忙,会是一件很难、很伤自尊的事情,可是去了之后却发现其实没什么。
“而且当年你母亲被举报的事情,是他派人干的,因果循环,我这次去找他,让他帮你一个忙,其实不算过分。他也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我,在他答应的那一刻,我不但没有委屈,反而还觉得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