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是好,可是她只有十七岁,没有监护人的签字,是结不了婚的。
而她不认为自己的父母会肯签那个字。
世界上有近一百种语言,但汉语无疑是最博大精深的,中国有很多古话发人深省,被誉为经典,其中有一句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
薄荷知道自己过不了父母那一关,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那个人就是最疼爱她的外婆。
外婆年轻时是一名很出色的画家,开过无数次画展,赞誉无数,绘画几乎陪伴了她一辈子,直到三年前外公去世。
外公死后,外婆说她再也没有画画的灵感了,就此封笔,然后一个人搬到拉斯维加斯去住,因为当年她和外公就是在那里结婚的。
“我外婆在美国,我们可以去拉斯维加斯结婚。”
“好,都听你的。”
然后,在他离开柏林后,她也离开巴黎,他们一起飞去美国。
“外婆!”薄荷娇声喊道。
张欣蓝女士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矍铄的眼睛里露出慈爱的光芒,“薄荷,你怎么来了?快过来让外婆看看!”
薄荷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美式的拥抱。
张欣蓝欣慰地拍拍她的后背,薄荷这孩子跟她最亲了,若是换成旁人,别说拥抱,就连握个手她也不见得会愿意。
“怎么忽然来看外婆了?你今年暑假不是要参加夏令营吗?”虽然住在美国,但她对外孙女的事情还是很关心的。
“外婆……”薄荷心里感觉很温暖,还是外婆最关心她了。
张欣蓝慈爱地笑笑,“怎么了,我的宝贝?”
薄荷虽然与她最为亲近,但是这种撒娇的情况也并不多见,尤其是长大了之后,因为她的父母一直教育她要端庄、要淑女。
“外婆,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
“哦?”张欣蓝先是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问道,“男朋友吗?”
薄荷轻轻摇头,现在不只是男朋友那么简单了,他是她孩子的爸爸。
“那是?”张欣蓝又有点不懂了。
“外婆,我怀孕了。”
慈爱的笑容微微僵住,虽然薄荷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可以谈恋爱了,可是她毕竟只有17岁啊!
“你带他回家见过父母了吗?”这一点很重要。
薄荷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张欣蓝终于懂了,这孩子是遇到难题了!
“好吧,我见见他。”
“外婆最好了!”
“所以你就爱欺负我。”这样的难题还真是不好解决啊!
不过,当张欣蓝见到关守恒后,她又忽然觉得,这问题也不是那么难办。
薄荷的眼光果然不错!
不是因为这个叫关守恒的男孩长得有多好,也不是因为他的学习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从他走进屋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薄荷。
当然,他跟她这个长辈说话的时候,眼神很专注,可是她能感觉出来,他的心还在薄荷那里。
那种满心满眼只有薄荷一个人的样子,让她这个当外婆的觉得,如果不帮帮他们,都会是一种罪过。
“关守恒是吗?”
“是的外婆。”
“听说你会很多门外语,说一句最能打动我的,你对薄荷的誓言。”
“If you do not leave,I will in life and death.”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张欣蓝欣慰地点头,不管他现在有多贫穷,不管他将来有多富有,love and death,才是最重要的!
他和薄荷真的很相配,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寡淡,可是只有这样的两个人,才能相互拥抱、相互取暖,谁也不会冻坏谁,谁也不会灼伤谁,他们只将对方视作唯一,终生的归属。
“外婆,我们想结婚。”
“好。”
肯定的答案来得如此之快,让关守恒和薄荷都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欣喜。
“谢谢外婆!”关守恒深深地鞠了一躬。
活了这些年,他从不愿意受人恩惠,也不愿意感谢任何人,但是这位老人家,值得他由衷地感谢。
她只是第一次见他,就肯把薄荷的一辈子交给他,他知道那一方面是源于她对薄荷的疼爱,另一方面则是出自对他的信任。
信任,很伟大的一种力量,让他顿感深沉与感动。
就这样,关守恒和薄荷在世界结婚之都——拉斯维加斯结婚了。
拉斯维加斯有一个永不关门的婚姻登记处,他们填了结婚表,由外婆当证人,仅仅花了15分钟的时间,就拿到了结婚执照。
然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间只有一名牧师的小教堂,将执照合法化。
但是在仪式举行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关守恒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甚至连盒子都没有,他单膝跪地,将戒指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嫁给我,好吗?”
说真的,这婚礼简单得让他感到汗颜,他的公主在结婚的日子,甚至连婚纱也没有穿,所以,他不能连求婚都不给她。
这戒指是他们来美国之前,他偷偷在巴黎街头买的,10欧元。
薄荷望着自己指间的素戒,款式很不错,但材质普通到了极点,连她衣服上一颗纽扣都比不上,可是她却觉得这戒指比世界上任何珠宝都要来得璀璨。
一滴眼泪,滴落在指间,比钻石还要美丽。
很多年后,薄荷依然记得,那一天,他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是那么闪耀,而他虔诚的双眸,望进她的眼底,那种温柔与坚定,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那种温暖,让她日日夜夜都难以忘怀。
“我愿意。”她欣然接受。
他亲吻她的手背,承诺说道,“我发誓,终有一天,我会用10克拉的钻戒来换下它。”
“不要,我喜欢这个。”
“以后的会更好。”
“再好也不要。”
“那就把它永远戴在左手,以后的戴在右手,好不好?”
“好。”
新婚的男女,甜蜜得如同在梦里。
可是,再美的梦,也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上她的脸颊。
薄荷没有喊疼,强忍着泪光,抬头望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