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看它们的眼睛,如果当人走近鱼缸的时候,它们的眼睛会滴溜溜地跟着转动,那表示没有问题,但如果它们的眼睛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那可能就是生病了。
“想想,念念……你们怎么了?”他用手指轻轻敲打鱼缸的玻璃壁,饶是这样,两条鱼儿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不!不可以!
一股失去的寒意从脚底袭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无暇多想,连忙换衣服,准备出门。
钱包、手机、车钥匙等,一并扫入口袋,然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鱼缸,用塑料袋包好,快步出门。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他开车到花鸟鱼市场的话,用不了半小时。
可问题是,这么早,花鸟鱼市场还关着,那里至少要五点才能开门!
他连忙打电话给一个熟识的卖鱼老师傅,就是当年帮他救活这两条鱼的赵师傅。
万幸,这个时间赵师傅的电话还是开着的。
可是手机却迟迟无人接听。
“嘟……嘟……嘟……”
每响一下,每多等一秒钟,他的心都跟着颤抖一下。
望着鱼缸里那两条越来越没有活力的接吻鱼,他的咽喉也仿佛被人扼住了一样,几欲窒息。
这两条鱼,一条叫想想,一条叫念念,是他取的名字。
它们不仅仅是两条鱼那么简单,还饱含着他对她无尽的想念。
这些年来,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它们。
有很多时候,机场安检的时候,它们是不被允许带上飞机的,那么OK,那他也不上飞机了,哪怕因此放弃了很多次很好的工作机会,但他绝不会放弃它们,再也不会!
凌晨五点,季米兰就幽幽醒来。
不,更准确地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睡。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安稳,心里总是惶惶的,似有不好的预感。
她按掉还没到时间的闹钟,起身起床。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出去走走,借由新鲜的空气,让她的脑子清醒清醒。
简单地洗漱过后,五点一刻,她走出家门。
下楼后顺着人行道一直走,路上遇到一些晨练的人,他们有的慢跑,有的散步,还有的去早市买菜买水果,更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遛猫遛狗,养花逗鸟。
她看到有个银发的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棵小盆栽,甚是可爱,她也忽然来了兴致,脚跟一旋,朝着花鸟鱼市场走去。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过那个花鸟鱼市场了,上一次去,还是九年前。
那两条接吻鱼就是在那里买的。
想起当初那两条被自己买下后一心要养,可后来却没养成的接吻鱼,季米兰心头忽然一阵感慨。
也不知道那两条鱼现在怎么样了?
当年离开的时候,她把那两条鱼留给了房东,房东应该会善待它们的吧?
季米兰一路恍惚地想着,直到了花鸟鱼市场的入口,才猛地停止遐思。
虽说已经过去九年了,但这里的变化却不大,依然还是那么一派山水田园般的恬静温馨。
天光微亮,晨曦明媚,更增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她微微扬起唇角,沿着一间间小店铺往前走去,眼睛盯在小摊上,寻找着可爱的花草。
她现在已经不想养鱼了,不过养养花还是可以的。
沿途走了几家,看上了好几个小盆栽,不过老板一大早的要价都挺狠的,她听人说过,这里的规矩就跟菜市一样,时间越晚,价格越便宜。
她不赶时间,所以慢慢逛。
倒也不是非要计较那块八毛钱,只是有时候砍价杀价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她闲适散漫地逛着,可眼角一瞥,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眨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用力眨了下眼睛后,却发现那个身影还在。
那个蹲在一个小鱼摊前的男人,竟然是薄安睿?
她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呢?
他的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
这一大早的,他在这里干嘛?
脑海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她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朝他走去。
他背对着她,而且蹲在地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只是,她看不出来他是在做什么。
买鱼吗?
她微微蹙眉,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不买鱼的话,蹲在那个小鱼摊前面干嘛?
他还一直低着头,难道不是在看鱼吗?
她因狐疑,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她逐渐走近他,看得更清楚了些,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旁边一个好像是小摊老板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说了些什么。
还有一些距离,老板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所以她没听到他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只是……隐隐透着一丝古怪。
“小姐,买鱼吗?以前养过没有?有没有钟爱的品种?我帮你介绍一下!”她走至小摊跟前,老板很热情地招呼说道。
“谢谢,我先随便看看。”她莞尔说道,眼睛瞄向地上的他。
她都站这么近了,而且还跟老板说过话了,他居然还没察觉?
他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薄安睿……”
她开口叫他,他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感觉更奇怪了,于是微微弯下腰来,更近一些地看他。
她看到薄安睿傻傻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呆呆的,跟中了邪一样。
“薄安睿……”她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这一次,声音比刚刚略大了一些,可他还是没有听到,仍旧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跟痴了似的。
他低着头,以至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能够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度悲伤和阴郁的感觉。
而那种感觉让她感觉到惶恐。
她连忙伸手去碰他的肩膀,“薄安睿……你怎么了……”
他竟然还没有反应!
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个木头人,而她透过指尖,亦是察觉到了他的僵硬。
“薄安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轻推他,他不动。她再用力,他还是不动。
“薄安睿,你别吓我,你回答我啊!”她用力地推他,力气大到都把他推倒了,可是他的意识仍旧没有回笼。
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小鱼摊前的地面洒满了水,他的裤子和鞋都浸湿了,他却还是没有知觉一样。
她心慌不已,扑到他跟前,双手捧住他的双颊,用力地说,“薄安睿,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话啊,我是米兰!我是米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