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延河》2010年第07期
栏目:我的精神地理
嘉陵江几乎是至今可以认定有两个源头、而以草书方式一泻千里的唯一江河。站在重庆朝天门的码头看去,一脉浩荡从左向右,把最后、最为抒情的一笔作为她最优美的收势,插入长江的腹中。这是一幅人文的漫长书卷,一次精神的长途跋涉,经陕、甘、川、渝三省一市,一路惊涛拍岸,一路风花雪月,而这最后的落笔,却是我生命的记忆,是我的永远。
我的第一声啼哭就是嘉陵江的涛声。在嘉陵江汇入长江之前一公里处,江水平静、舒缓,偶尔几处急流险滩,也不曾改变她终年修成的婉约和神秘。岸边有一个厂的名字很响亮,它叫长安,一个厂居然可以与唐朝的皇都同名。长安的前身是国民党21兵工厂,新中国更名为国营长安机器厂,现在已经更名为长安集团公司了。在大型国有企业中颇有名气。我的父亲母亲是这里的产业工人,我就降生在这个厂的一个职工宿舍里。这个宿舍坐落在紧挨着嘉陵江的斜坡上。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问过我的母亲,我是从哪里来的?母亲顺手往窗外一指,回答我是从嘉陵江里捞出来的。关于这个回答,尽管我长大以后知道了下落,但是我依然觉得母亲给我的回答是正确的。因为是这条江养育了这个厂,是这条江养育了我,我以为我就是这江里的一个生命,一个落笔。
所以我时常在嘉陵江的结尾处想象上游、中游以及下游的一切,关于起源和变迁、关于繁衍和生态、关于生命和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