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天,苏苏给军营里的弟兄们放了假,自己也休息了,但他还是没有回自己的王府,他一个人待在营帐里,叫人准备了酒肉,打算一个人一醉方休。
快要入夜时,张伯突然过来了,说陆北一直高烧不退。
当时苏苏喝酒喝得头痛欲裂,听到有关陆北的事情,有些心烦气躁,捻了捻眉心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天前了,那天陆姑娘过来军营找了王爷以后,回去就生病了,老奴本想过来告诉王爷的,但是陆姑娘不让,说怕打扰到王爷,老奴只好去找了大夫,但陆姑娘喝了几天药也不管用,今日都快一整日没进食了,老奴怕陆姑娘熬不住,只得来找王爷了。”
苏苏听到这番话,不由轻轻地皱起眉毛,放下手里的酒盏,起身出去传唤军医,但很快想起来明日除夕,就连军医也放假回家过年了。
苏苏便立刻唤了名将士前去传召军医到他府上去。
“王爷,老奴说句您不爱听的……老奴觉得,陆姑娘挺乖挺懂事的啊,她在王府里的这段时间,真的没有闹腾过。”张伯自己都觉得很怪异,苏小王爷怎么会觉得陆北会闹事呢。
然而,苏苏听了张伯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不作声披上斗篷,终于是随他回府了。
这也是自打陆北住进王府以后,苏苏头一次回府。
大概是有点喝多了,苏苏一开始还想过是陆北又使了什么诡计骗他回来,但没想到的是,陆北这回是真病了。
苏苏进了她的屋,看到陆北躺在床上昏睡,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连昏睡过程中都在咳嗽,听得出嗓子都咳哑了。
苏苏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回头,“军医还没过来?”
“已经让人去传召了。”张伯回道。
“再去催。”
张伯愣了一愣,赶紧点头。
好在没过多久,军医总算是过来了,给陆北把过脉后,面色十分凝重,说陆北再这么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知道陆北病情严重,也不敢耽搁着,赶紧开了药方让人去给陆北熬药了。
大概一个时辰后,陆北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了苏苏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眸醒来,眼里蒙着一层热热的水雾,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人。
苏苏也看到了她睁开眼醒来,沉了沉目,开口问道,“醒了?”
陆北软绵绵地眨了一下睫毛。
苏苏声线冷硬地又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陆北缓缓转了转眼珠子,终于出声了,嗓子沙哑得很,茫然地说,“不知道。”
苏苏沉默了沉默,只得亲自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她额头,还是很烫。但他很快把手抽了回去。
苏苏让人把熬好的药端进来,搀扶陆北坐起来喝药。
陆北自己默默喝了两口,微微顿了顿,眼睫毛低垂着,看着碗里的汤药,哑声问道,“王爷……等会是不是又要走了?”
苏苏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样……总是不好。”陆北垂着双眼,有点苦涩地抿了抿嘴角,说,“我还是搬出王府吧,不能让王爷因为我,连自己的王府都不愿回,不知道的……以为我多可怕呢。”
“这段时间忙,与你无关。”苏苏牵强道。
“是吗?”陆北轻轻扯了下唇,轻声道,“那我也搬出去吧,不管半个月后有没有怀身孕,我都不会来找王爷了,不会再来烦王爷了。”
苏苏沉了沉眸道:“你先养病。”
陆北却把喝了没几口的药碗放了回去,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喝药。”苏苏并不让她任性,只得自己端起了那碗汤药,抬起她下巴,结果却看到陆北眼眶发红的样子,苏苏盯着她沉默了半晌,只得给她承诺:“我有空就回来,可以喝药了吗?”
陆北听到这句话,眼睫毛颤了颤,泪光闪烁地点了点头,一脸可怜样。
陆北乖乖喝完药后,抬头偷瞄苏苏一眼,看到他冷峻的脸庞好似染着一层浅薄的醉红,抿了抿唇瓣,轻声问道:“王爷又喝酒了吗?”
苏苏沉默了一瞬,似乎意识过来自己一个喝多了的人不应该跟陆北一个病人待在一处,于是起身就要走。
“王爷……”
苏苏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侧目,淡道:“不该问的别问。”
陆北却听不懂话似的,又忍不住要问他,“张伯说,过两日便是除夕夜了,王爷不回北城了吗?”
苏苏本就心情郁躁得很,听到陆北这句话,更是面色沉了沉,启唇道:“不回。”
“那……”陆北犹豫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除夕夜那天,王爷回来吗?”
苏苏沉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北抿住了嘴唇,没有再说话。
而苏苏也是后知后觉意识过来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重了,微微张了口,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便离开回到自己房间了。
这一晚,苏苏的心情确实不太好,张伯看出他有些喝醉,让人做了醒酒汤送过去,但苏苏没喝一口便把人赶出去了。
苏苏一个人坐在窗边,也没再喝酒了,就是闷头喝着冷茶,越喝头越疼,却仍是不管不顾,无法入眠。
他自己都记不清坐在那里几个时辰,只知道夜半时,他支着额头皱紧眉头倚靠在坐榻上,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晃过,苏苏忍着头痛抬起眸,便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外边,手抬起了,又放下,再抬起,又再放下。
如此反复着,丝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苏一脸阴郁,起身走过去,挺大声地把门打开了。
把小心翼翼站在外面的人儿给吓了一跳。
苏苏门刚打开,陆北脸色发白地站在外面,缩了一下脖子,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有些被他吓到了。
“有事?”苏苏口气有些不善。
陆北咬着水光光的嘴唇,没有马上说话。
而苏苏也是定睛看到她身子单薄,还未病愈的脆弱模样,方才缓和了些许语气,“大半夜的,你不好好歇着,跑到我房间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