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唯有一件事,她不能原谅!
她不能原谅她父亲!
那个人,根本不配做她父亲!
他的那些蜜里调油的小情人呢?
他的那些魔鬼身材惹火外貌的小明星呢?
都哪里去了?
都死到什么地方去了?
拿着他买的房子车子钻戒,都滚到什么角落去了?
她们都不去看你,我为什么要去?
颜落夕语气冰凉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颜小姐,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
“不考虑。”
落夕的手指在颤抖。
她第一次发掘自己也有那么无情的一面。
是的,无情。
她毕竟是秦俊鸿的女儿。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她还是他的女儿,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有着他的基因,也许也继承了他的冷酷,。
他可以对她们母女无情,她干什么要对他有情?
那女人思索了一下:“秦先生可能有遗嘱要给你,你真的不来么?”
“遗嘱?他不是早就陷入昏迷状态了吗?”落夕冷笑,“而且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能够写什么呢?就算他还有什么房产,什么珠宝在瑞士银行里,又不曾被拿去抵债——那我也不要。”
女声愣了愣:“你不要?”
“我不要。”落夕的思路渐渐清晰,“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什么也不要,我不是他的女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挂掉电话。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开始颤抖。
止不住的颤抖,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就算盖上几床棉被,也温暖不起来。
秦俊鸿要死了。
他是这世上唯一和她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了。
虽然他对不起她们母女,但她小的时候,他还是经常把她放在肩膀上,跟她说些不好听的故事。
——秦俊鸿。
她突然泪落如雨。
这世界如此孤独。
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样做。
阿翰,你能不能给我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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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在沙发上和衣躺了一夜。
天终究还是要亮的,她全身酸麻,脸颊全然是冰凉的,伸手一摸全是潮湿,她似乎是哭了一整夜。
嘲笑自己还是不够坚强,她顺手打开电视,走进洗手间去洗浴。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电视中财经新闻传来的声音:
“据报道,前著名商界人士,前歌微总裁秦俊鸿被证实最近生命体征正在逐步恶化,但关于歌微破产清算的事宜还尚未结束,据破产清算委员会有消息称,歌微资产庞大,查出来的账簿中却有巨大漏洞,至少有一笔价值两亿元的款项,不见踪影……”
“两年前歌微帝国的倒塌曾引起业内极大轰动,有传言说是歌微中某重要人物出来告密,牵一发而动全身,但秦俊鸿也许早有预料,将一笔巨额款项转移,但关于这件事,没有任何人能捕捉到蛛丝马迹,难道说,随着秦俊鸿的死亡,这笔款子将成为永远的谜团了么?”
新闻放完的时候,落夕刚好用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
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打止打止,再也不要想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反悔还有什么意思。
她要快点去公司,和鼎泰太子爷签合约呢。
即使如此安慰着自己,仍无法驱走内心的不安。
两小时后。
合众公司。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只因为鼎泰现任总经理,涂瑞敏终于大驾光临。
落夕看得清楚,他是个长相端正的男子,并不算帅气,却有种威严和骄横。皮肤略微有点松弛,身材高大微有将军肚,一身显贵无比的西装,眉梢眼角有略微嫌恶之情,大抵是嫌弃这栋楼宇不够现代,会议室又不够豪华,配不上他们鼎泰的地位。
落夕立即不喜欢这男子。
不过她又自嘲,自己喜不喜欢涂家大少有何关系,涂家大少可是A市呼风唤雨跺个脚地面也要抖三下的人物,哪儿需要她喜欢。
但她本能地想到涂思启那总是坦坦荡荡,心无城府的笑容。
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出身寒微或者品位不够高档而嫌弃别人,对他而言只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没有身家地位区别。
赤子之心,实在太难得。
落夕忠心希望他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一对兄弟,还真是相差悬殊。
王国忠今天也是西装笔挺,大抵将他最好的一套衣服都穿来了,可是落夕不知为何觉得他有种特殊的紧张。
那种紧张令他原本就差不多谢顶的头变得更加苍老了,眼神竟然好像在畏缩着什么。
落夕不解。
这张单子签下来,应该对于合众和王国忠自己都是再好也没有之事,他为何如此紧张,就好似得罪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然而今天的情势又实在不能允许她找个空挡细细询问一下王总。
很快时间到了,大家就坐。
涂瑞敏毫无意外坐在最好的主座上,他的眼神似乎还嫌这待遇不够好,透着种打心眼里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