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一步。
项昊翔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落夕却坚毅地喝止了他:
“不要碰我!”
她的声音很嘶哑,却自有一股坚强到无人能抗拒的力量。
项昊翔淡淡地叹了口气,抽回手去:“我不碰你——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落夕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道:“出去吧,我不想让我爸爸尸骨未寒,就听见这些丑恶的话语。”
项昊翔微微勾了勾唇,缓声道:“要去哪里都可以。”
他的语气暗哑,带着一丝挣扎过后的疲倦,以及一点她无法明白,也不想明白的慈悲悯怜。
落夕大步走出门外,轻轻掩上了房门,似乎是要给房内那个已经永远睡去的男人以宁静。
随后,她顺着走廊往前走去,心绪缭乱下随便推开了其中个一扇门,外面是个宽广的庭院,庭院不大,很安静,四处盛开的蔷薇的藤蔓和缓的在风中摇曳着,怎么看这都是个情人絮语的好地方。
然而,她却要在这里,跟他做彻底的摊牌。
似乎就在此前不久,他还在向她求婚。
而当时,她没来得及完“愿意。”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意旨,不容违抗。
“首先,我要问你。”
落夕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真庆幸,受到了如此打击,她的神志还能保持如此的清醒,思考也是有条不紊,富有逻辑性。
看来,她真的是成熟了,不像是当年陈子翰离开她时那般天崩地裂,撕心裂肺,无处可去的痛。
也许,这是件好事。
不然,怕她都活不过今晚,就会痛彻心扉而死。
她舔了舔舌尖,以干涸的声音问:“首先,陈子翰是不是你。”
几乎不加犹豫地,项昊翔颔了颔首。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虽然在她看到父亲留给她那封信的同时她就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傻了这么久,差一点被人卖了,也总该聪明一回。
然而,当看到他点头的瞬间,落夕依然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凝神,她几乎能听见因为太过专注,耳际不适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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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在这么久的时光里,她一直被他欺骗着,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从一开始,她之所以会接近这个冷酷而绯闻众多的总裁,就是因为他和她心中的阿翰是那样的相像!
然而两人作风的迥异以及他胸口的那块胎记的缺席,令她告诉自己,他肯定不是她的阿翰,阿翰不会这样,阿翰不会那样,她自顾自地将陈子翰美化成了一个神,却忘了这世上,并没有神!!
在那之后,项昊辰自己跳出来,自告奋勇地他是陈子翰,由于他们两人过于相似的外表,落夕竟然也没有丝毫加以怀疑。
现在想起来,她是多么愚蠢!
她忽视了女人重要的武器,那就是直觉!!
当她和项昊辰站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在他对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天涯海角流浪的时候,四目相对,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像她记忆里的陈子翰,却独独缺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也就是,他没有那种磁场,没有那种让她爱上他的能力。
这种能力,独属于一个人。
当时落夕只是以为她已经移情到了项昊翔身上,对陈子翰——她的初恋也不再有眷恋,因此并没有多想,只是对于项昊辰,抱有一丝遗憾和歉疚。
她太傻了,她一步步被诱入局里,却不曾想到可怕的后果,那就是自始自终,跟她相遇相爱,并令她撕心裂肺,欲生欲死,一手将她推上天堂,一脚又将她踢向地狱的那个男人,从来就是一个人!
从来就没有别人!!
从来她就中了他的局,
两次了,他两次以沾着蜜糖的柔情作为诱饵,将她一步一步的套入网中,她就好似一只贪图爱的飞虫,死得不明不白,徒留人以笑柄!
上一次的目的是歌微跟她父亲,这一次,这一次又是什么?
她只觉得心痛如绞。
是啊,她是爱他,不管他是陈子翰的时候,还是项昊翔的时候,她都深深爱着他。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孽缘也是她的劫,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开!
但是,她绝不能这样就此作罢,父亲临终时那样的眼神时刻在提醒她,绝不能就此作罢。
父亲要她离他远点,但她却不能够。
她要问清楚一切,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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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清晰地问:“那为什么你的胸口没有那块胎记。我曾以为你是陈子翰,可当我发现你没有那块胎记,我以为我认错人了——所以,这一切也是你设计好的,是吗?”
她情不自禁地用了疑问句,这明她的心中,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多么想听见他,他不是有意要骗她,不是有意诱她入这场局。
可是她很快失望了,项昊翔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曾经的种种缠绵,那锥心刺骨的誓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全都是一个梦。
他眸光比先前疏离三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点头道:“那个胎记是我故意做手术去除的,你对了,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就是陈子翰,我就是想让你以为我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