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知道我问那个问题他也不会正面回答我,但我没想到他俩之间的矛盾已经变得如此严重,我觉得是时候转移话题去问我真正关心的问题了。
“没没没,我想他干啥,他就是个负责给我开工钱的,他和我又没个血缘关系,更何况对亲姐夫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的了我的法眼。您说是不是?”我痛心疾首,为了从这老家伙的嘴里套出想要的话,我只能在他面前诋毁他讨厌的一切事物。
他笑逐颜开,又砸吧了两下嘴。
“村长,我听说您家闺女挺受欢迎啊,这一阵总有人上门提亲。”我试探性地问他。
“唉,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家姑娘当然好了,但是必须要找一个能配得上她的小伙子,这叫门当户对懂么?像你们这种人这辈子都没资格让我同意,不过你不用在意,毕竟你也不能有这种想法,对吧?”
“可不嘛,我哪敢有这种想法,我就想老老实实干我的活儿,存点钱去邻村讨个媳妇。但我看到有一些追求者长得还是挺俊的,咋拒绝得那么痛快?”顺子的拴狗绳缠住了我的脚,我弯下腰慢慢地解开。
“长得帅有个屁用,能当饭吃么?家里没钱照样是个孬种,连彩礼钱都凑不齐还说能给蓉儿幸福,嫁过去连饭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拒绝还留着干嘛?”他越说越激动,身体起伏越来越大,香烟的烟灰还没等弹就被震掉了。
“那您说得多少彩礼才够?”
“最低最低怎么不也得五万块钱啊?要是彩礼钱够,别说是城里的小伙子,就算是你或者贺三,我都同意!”
我愣了一下,在心里想着五万块钱究竟是多大的数额,我和三儿干多久才能攒下五万块钱,我算不明白,但我知道起码这两年我们是攒不齐了,就算我们攒齐了,迟蓉估计也怕被村长强嫁给别人了。
“得,那个啥,我还想起来工头交代我今天晚上得完成点任务,我先回去了哈,拜拜了您嘞。”了解到情况的我敷衍了两句就往宿舍跑去,留下秋风里的一人一狗。
回到宿舍后,我把原话告诉了三儿,很显然地,三儿有点泄气了。我觉得很正常,毕竟对于一个普通工人来说,攒下来五万块钱简直比登天还要难。我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贺三坐在我对面摆着的凳子上,他把脑袋横放在桌面上慢慢地咳嗽着。我们之间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过了一会儿,小张破门而入,我问他干嘛那样着急忙慌。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刚才咱宿舍门口贴了张通知,说是现在金矿开采效率太低了,以前有资格在金矿采矿的工人又可以回去了,而且采得越多奖金又越多,最高一个月发四千块钱呢!”
大家伙儿都一阵惊呼,纷纷议论着。三儿也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知道他想什么,于是朝他点了点头。我们俩是为数不多的以前有资格进入金矿开采的工人,但自从矿山外包出去了以后,新工头就不让工人进金矿开采了,还卖掉了所谓的“占地方”的开采车,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料到如今会有这种情况。我们俩激动得不行,如果拼命地去工作,最高奖金加上原本的工资,我们二人一个月就可以领到将近一万块钱。平时少吃点饭,少买点东西,五六个月就可以攒到五万块钱,这无疑对三儿如同雪中送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