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阿郎哥。”古月看着阿郎,紧跟着赫连城上了船,原来是阿郎求了赫连城让他再见一面芙蓉,芙蓉就算再大逆不道,那也是他的亲侄女,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他拜托了赫连城,让他再跟芙蓉说几句话,赫连城同意了,古月陪着阿郎去见芙蓉。
走到船底的牢房,里面光线很暗,点着几盏油灯。芙蓉伏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
“芙蓉……”阿郎小声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声音有一点颤抖。
古月有些不忍地转过了脑袋,她从没见过阿郎这副样子,但这件事说来也是芙蓉她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的,卖@国的罪名一旦成立,就注定了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芙蓉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看她,她伏在地上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了头,等看清楚阿郎的脸之后,她抖着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我……没能实现我的承诺,我想来看看你,陪你走一段。”
芙蓉没想到阿郎竟会说出这样一段话,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了眼眶。这么多年了,她孑然一身颠沛流离,就算是被师傅救了,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师傅的一个工具,师傅抚养她长大是为了让她成为杀人的利器,而工具是不需要情感的。所以在面对善待自己的老太太以及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爹时,她也能眼睛不眨的下蛊毒。
但是铸就了二十年的心理防线在这个自称为她舅舅的男人几句话下,突然土崩瓦解。她心里满城风雪,一点温暖的出现就足以让她飞蛾扑火。但是多年来的伪装还是让她足够理智,尽管声音以及颤抖,她依旧强装冷漠:“你快走,我跟你没关系,以前没关系,以后也没关系。”
阿郎知道芙蓉只是在嘴硬,明明只是一个娇柔的女孩,却总把自己当作是刀枪不入冷情冷血的石人,他已经决定要陪着芙蓉去京城,就算她会丧身在那儿,他也要将她的骨灰带回来与姐姐埋葬在一起,那儿是她的家,生前没有回来,待人去了他也不能随她在陌生地方漂泊。
“你好好休息……”阿郎本就不善言辞,来这儿也只是想看看芙蓉好不好,见她没有生命危险就准备离开了,站在这儿只会让芙蓉更加生气不满,反正他已经决定好要与她一同进京,也就没必要杵在这儿跟她继续辩驳了。
看着阿郎终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芙蓉强撑着的脊背终于无力的弯了下去,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满是灰尘的船板上,芙蓉轻启樱唇,声音小得让人听不清:“舅舅,谢谢你,对不起……”谢谢你姗姗来迟却仍给了我这辈子不敢奢望的亲情,对不起,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芙蓉计算好时间,在她认为阿郎已经离开的时候,船底的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船底的那一身巨响吓了一跳。古月正下了船往回走,阿郎执意要跟着芙蓉一起进京,无论芙蓉变成什么样,他都要将她带回来,赫连城看在他救了古月一命的份上同意了,所以古月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下船离开了。可是下船走出去还不到百米,她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她就看到了这辈子永远不能忘记的一个画面。
她看见无数黑色的蛊虫从船底大牢处飞出,一瞬间占领了整艘船,船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多人一被蛊虫咬到,就丧了命。古月脑子里嗡的一下,几乎是凭着本能往船上跑去,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阿城还在那里,我要回去救他。
一分钟前,芙蓉估计着阿郎此时应该已经下了船,她流着泪,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一切都要结束了,她想,这辈子她醒悟得太迟,都没有好好跟舅舅说过话,下辈子一定要早点找到舅舅,对他说一声谢谢啊……原来她也是有人关心的,芙蓉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师傅给她下的命令不是什么让苗疆对官府心生不满从而叛乱,而是利用叛乱的流言将赫连城引过来,然后让她自爆,利用身体里的蛊虫杀死赫连城。她自小就是一个蛊盅,身体里养了无数的蛊虫,蛊虫利用她的身体当做容器,她可以命令身上的蛊虫去杀人。
若是她自爆,身上的蛊虫就会被迫离开她的身体,引发蛊虫的暴乱,没人控制的蛊虫会无差别的攻击见到的所有人,被咬到的人就会失去生命。师傅计算过,她身上的蛊虫至少可以杀死百人,只要赫连城跟她在一艘船上,就定能被杀死,而她亲眼看见赫连城是上了这船的。
在自爆前的一秒钟,芙蓉脑海里闪过一丝后悔。这辈子她一直在执行任务,没有为自己而活过,难不成现在连死也要为了完成任务吗?可是多年来的服从心理已经不容许她多想了,师傅对她有养育之恩,就当是将这命还给师傅了吧,芙蓉想。
于是她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引爆了自己,“嘭”地一声,血色染红了地底的牢房,同一时间,无数的蛊虫被放了出来,争先恐后的向外飞去,想去寻找新的容器,于是闻声而来的人都被蛊虫叮了个正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
“皇上不好了!牢里的那人自爆了,无数的虫子飞了出来,被虫子叮上的人就会死去!”侍卫急冲冲的跑到房里跟赫连城禀告。
赫连城皱着眉,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一道着急的声音打断了,“快!用火,让船上所有侍卫都拿着火把,那些蛊虫不怕刀剑,只能用火把才能将它们烧死,还有将门窗紧闭,千万不要让蛊虫飞进来,保护好皇上!”
听到这个声音,赫连城惊喜的朝门口望去,正是急冲冲跑回船上来的古月,“月儿,你怎么回来了?”不过马上赫连城脸上欣喜的表情就变了,“你快走!离开这里!”虽然赫连城很乐意古月待在他的身边,但不是这个时候,这里这么危险,赫连城担心古月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