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檀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玉婳是完璧之身,只属于他一个,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高兴背后,又觉得心酸,一个男人,究竟要对这个女子,何其残忍,才能不碰她,这么个时代,虽说有很多东西都是新鲜,时髦,摩登的,但是,一个女子,若是丈夫不肯碰她,那么她在夫家的日子一定是不好过的,徐文轩是个混蛋。这样对玉婳,他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让玉婳如何在徐家自处。
凤九爷的心绪一时间复杂起来,他想起了沈玉婳为了离婚使得那些小手段,那个时候,他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蠢的,因为只有足够笨的人,才会想到自残,虽然佩服她的勇气,但是,凤九檀不赞成她做事的方法。现在,却不这样想了,若不是被逼无奈,玉婳又何须那样委屈自己。
凤九檀心中此时此刻,满满的全是心疼,只恨命运的安排,让他足足晚了三年才遇到玉婳,若是那个时候她尚未出嫁,两人就相遇了,他一定会娶她的,那样,就轮不到徐家那些人渣来伤害她了。
九爷的心啊,就跟陈彦牢房里那些被电刑的人一样,一抽一抽的难受,他也说不出具体为什么,其实明明应该高兴玉婳还是完璧之身的,可是,眼下,这心里全被心疼占据了,那里还顾得上高兴。
再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婳的那张小~脸,与水中若隐若现的身子,九爷心里的那点旖旎情思,虽然还在,但是,终究是抵不住心里一杆一杆不断冒出来的心疼。
当下一抹鼻子,直接起身,却是将房顶上的瓦片重新盖住。看了看院子当中,大门的门栓已经上上了,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当下紧走几步,原路返回了。
沈玉婳依稀听到房上有什么声音,还以为是猫在上面,也就没在意。
郊外,徐家已经今非昔比了,徐文轩看着父亲喝下碗里的最后一点药,连忙接过碗来,对母亲的絮叨不予理会,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听母亲一直絮叨着,其中还要夹杂着尖酸刻薄的辱骂。
对着两人轻声道:“你们早些休息吧。”
徐夫人还在骂,他却转身出去了,现在,他要为一家的生计奔波,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听母亲的那份唠叨和抱怨。
父母住的是正房,他住的是隔壁的厢房,里面没有炭炉,只有一铺炕,是烧热的。搓搓肩膀,脱掉保暖的棉袍,直接躺进了被窝里,忙碌了一天,终于感觉自己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此时此刻,什么沈玉婳,什么林清萱,都已经成了过往人烟。还不如水中的月亮来的实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讨生计,挣钱养家,以前不曾想过的问题,现在成了他每天都要面临的问题。
至于梦想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早已经不存在他的生命里了,当生存下去都成了一个问题的时候,谁还顾得上什么所谓的梦想。
大概是白天累得很了,不一会他就睡着了,谁的迷迷瞪瞪的,感觉有人在叫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床头立着一个身影。
窗外的月光不够明亮,他看不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只感觉到一种能将热水瞬间冻成冰块的温度激得自己打了个寒颤。
“你是谁?”
“你倒是睡得安心。”那人说话了,听到这个声音,徐文轩当时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逃跑,这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这简直就是他的噩梦,只可惜来人如何肯给他逃跑的机会。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将被子蒙在他的头上就是一顿打。
徐文轩想要呼救,被被子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做法,如果真的呼救了,惊扰到了父母,让她们遇到这个煞星,说不定还会遭遇什么。
可还是忍不住心酸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徐文轩的身上,他只感觉眼眶一热,却是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自己明明都已经听从对方的警告,不去招惹沈玉婳了,也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为什么现在还要挨揍。
这个人的武力值一向是超乎寻常的高,待徐文轩能自由呼吸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徐文轩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肯定已经面目全非了,伸手碰了一下嘴角,只感觉特别的疼。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吓到父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徐文轩开始考虑搬家,这一回,一定搬得远远的,离洛城远远地,离他们那群人远远地。
他不能将一条命搭在这啊,或许真的该换个地方了,他不能总守在这里,最怕的是以后再遇上那个杀星,说不定还要遭受毒打,他现在已经成这样了,真的没有太大的期望,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
凤九檀,他真的惹不起啊。
沈玉婳熬了半宿,终于将衣服做好了,知道凤九檀他们早饭过后就要动身的,所以,早早的让红袖将衣服送过去。
凤九檀昨天出去办事,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可是,这个不耽搁他的起床时间。所以,红袖将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凤九爷已经将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了。
守门的婆子将门打开,凤家的士兵,全部住在凤九檀的宅子里,这里,是沈家,凤淮清自然知道做客知道。
凤九檀看见红袖,没等人说话,就过去了,看到她手里捧着的包袱,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
接过东西,红袖还在念叨:“九爷,小姐熬了几天了,每天都是很晚才休息,就是为了在您走之前将它赶制完成。”
凤九檀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话,心中已经回过味来,原来沈玉婳昨天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别的不说,这份心意,足以让凤九爷感动的一塌糊涂。
罕么见的,凤九爷对着红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家小姐好的。”
红袖被他这个笑容惊到了,凤九爷何时对她笑过啊,他的笑容大部分给了她家小姐,还有一部分,可以称之为嘲笑,那是给她家二少爷的,另外一部分,是冷笑,给绝大部分的人的。
这样的凤九爷,真的吓到红袖了,小丫鬟连忙施了个礼,直接顺着墙根溜了,凤九爷太吓人,保命要紧。
凤九爷心情好,懒得和一个小丫鬟一般见识。
当下拿着包袱回了房间。
沈玉婳吃早餐的时候吓了一跳,不是别人,正是凤九檀,她想不到,早上刚让红袖送过去的衣服,人家现在就穿上了,偏偏那人还对她笑着,用沈二爷的话说那就是笑的跟闹春的猫似的,真骚。
当然,这话是沈二爷说的,不过沈二爷是小声和沈玉臣嘀咕的,只是不巧,被沈玉婳听见了。
沈玉婳当时的嘴角就忍不住的抽抽了几下,当时只想说二哥的比喻虽然粗俗,但是,的确是贴切的。
免不了的,沈玉婳不自觉得红了脸,总觉得二哥表面上是在说凤九檀,实际上却是将她也捎进去了,抿了抿唇,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屋子里烧得太热,所以,嘴唇总是觉得有些发干。
她红着脸的样子是凤九爷最爱看的,总觉得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眼见着沈玉婳去了屏风后面,和那些女人坐在一起,他的目光,都是一直不肯收回来,看的沈玉端眼热,有什么显摆的,不就是一件新袍子吗,不就是一件绣了花的新袍子吗,不就是妹妹亲手做的一件绣了花的新袍子吗,稀罕,他又不是没穿过。
再说了,他以后和书婉定亲了,也可以穿着书婉做的新袍子了。何须在这里眼热他们。
大哥也是的,不就是嫂子又怀~孕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将鸽子肉直接撕碎了放进粥里吩咐人端过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大哥,作为一市之长,威严何在。
换做是她,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肉麻兮兮的,还要不要旁边的人吃饭了。
哎,男人啊,有了主儿之后,就都可悲了,哪里还有以前的英雄盖世,现在,整个都是英雄气短。
书婉。还有两天才能见到,他真的希望两天的路程能缩短成一天,那样的话。今天就可以见到书婉了。
沈二爷望着鸽子肉,再望着自己的那碗粥,其实,他也想将肉撕碎了,放到碗里,端过去给书婉吃。
沈二爷心理活动太多,基本上都摆在脸上了,凤九檀接收到他那个傻的不像样子的目光也不在意,直视将毛巾盖在了自己的腿上,又将袖子挽了起来,想了想,拿出一条手帕塞到衣领里。
低头一看,却是沈玉婳送给他的,当下又改了主意,直接将手帕拿下来,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了怀里,然后抽~出了另一条手帕,虽然同样是青色的,但是,边角上没有绣着檀字,确定这一块是自己的,凤九爷会心一笑,将之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待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却发现全桌的人都在看他,当下有些疑惑,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还在看他。
沈玉臣好心提醒他:“你这样也容易碰脏,不如先脱下去,吃罢饭再穿上。”好像前朝的那些公共,沈玉臣觉得看着他的动作就像是胸口压了一块石头,难受。心里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