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檀和岳父大人不好进沈玉臣的院子,只能在前院等着。
沈知初虽然不能去儿子院子里,但是,还是担心的,生孩子是大事,更何况儿媳妇要生的是他们沈家的子孙,他自然是担心的。
凤九爷原本是不担心的,但是,时间越过越长,月亮越升越高,后院不见一点动静。凤九爷开始担心了,这种担心源于林净蔚的孩子一直生不下来,其实却是在担心是不是玉婳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要遭这样的罪。
越想越坐立不安,时不时的看表,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后院还是没有声讯传来,只觉得仿佛已经听见了林净蔚的嘶喊。
实际上沈玉臣的院子离前院远了不是一点点,后院的动静是根本传不到前院来的,一切都是凤九爷自己心中所想。
凤淮清不想看亲家那么担心,所以,顾左右而言他,说一些东拉西扯的话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这边正说着呢,却不想凤九檀突然站了起立,一敲桌面:“不生了,我们不生了!”
两老头蒙了,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明白凤九檀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凤淮清开了口:“什么不生了?”
凤九爷看了俩老头一眼,话说的斩钉截铁:“生孩子这么遭罪,我们家玉婳不生了。”
凤九爷挨踹了,他老子突来一脚,直接给他踹坐在了地上,凤大帅一脸的扭曲:“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当生孩子是过家家,说生就生,说不生就不生了。”
他娘的种子都撒下去了,生了根发了芽你现在说不生了,不是放屁是什么。踹了一脚不解恨,第二脚紧接着就踹了过去。
第一脚是因为没有防备,凤九檀哪里还会被踹第二脚,当下一个打挺就站了起来,躲过了他老子的袭击。嘴里不服气的嚷嚷:“我就是随口一说,谁说要真的不生了。”
沈知初嘴角直么抽抽,这也是说着玩的,当下指着凤九檀长叹一声:“这事怎么好随便胡说,亲家,我看你也算了吧,你根本打不到他,歇歇吧,别和他置这个闲气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留意观察凤淮清的脸色,果然,听到这番话,原本准备罢手的凤大帅当时就不干了,小看他,这儿子今天要是踢不到,哪里还有面子,当下直接拒绝:“亲家你别管,这小兔崽子我今天不收拾他是不行的,什么话都往外说,那是随便说的话吗?”说着话就开始发动了第三轮的攻击。
凤九檀年轻气盛,身手利落,哪里是他能追得上的。
沈清初在一旁真一半假一半的劝着,看的欢乐。
凤九檀看看自己的岳父大人,那意图都摆在脸上了,偏偏他还不能戳破,只能向外跑去。
凤淮清不能满院子的去追打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难看,看着儿子出去坐回原来的位置,喝了口茶,顺了顺心头这口恶气,才感觉出来不对劲。斜眼去看沈知初,沈知初却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刚才挑拨离间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凤九檀心里有事,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后院的花园里,看着来来去去不断忙活的下人们,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沈玉臣的院子外面,听着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叫声,一颗心更是不断的往下沉。
是不是玉婳生孩子的时候也要面临这些。
凤九檀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很凶险的事情。
这样的过程就导致了一个非常不合乎情理的结果。
林净蔚的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凤九爷病了。
和沈玉婳的症状一模一样,沈玉婳吐成什么样,他就吐成什么样,沈玉婳不想吃什么,他就不想吃什么。不过好在身体强壮,倒不用向沈玉婳那样走到哪里都需要人照顾。
可饶是这样,看在众人眼里也觉得哭笑不得。
凤九爷一开始还克制着,不在人前表现出来,可是,时间一长,就让大家伙都看到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沈玉臣家新生的小女儿洗三那天沈玉婳在里间吐,凤九檀在外间干呕。画风实在不美好。
好在沈玉臣沈玉端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倒也顾不上嘲笑他,不过沈玉婳还是拜别了父亲母亲,回了平城,不为别的,只是太丢人了。
现在大家都忙,没谁想的起来嘲笑九哥,一旦大哥二哥他们都清闲了,等着九哥的肯定是各种奚落和嘲笑。
沈玉婳也是心疼九哥的,自然不想让他面临那样尴尬的场景。所以,决定赶紧回去。
凤九爷却有些犹豫,玉婳身子不好,这样匆匆忙忙的走,是不是挺不好的呢。无奈沈玉婳坚持,凤九檀拗不过固执己见的妻子,只能听命行~事。
沈家人将人送走的时候都有些特别复杂的情绪,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害喜,走的时候是两个人都害喜,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呢!
原本以为回到平城凤九檀的那点毛病就不会再有了,沈玉婳估计错了。
回到平城,病情还在,以至于知道沈玉婳的害喜症状消失了,凤九爷还在闹腾。
沈玉婳是真心疼了,凤九爷的脸颊都瘦得凹了下去。明明病了,这病却说不出口,还要操劳着平城的军事防备。
凤夫人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苦命的娃啊。
找了大夫,大夫看不出所以然来,倒是洋大夫得出了结论,认为他这有可能是因为太过担心妻子才导致的心理疾病,建议家里人开导开导他。
这要怎么开导?凤夫人没有经验,找了几个女儿一起合计,别说,还真合计出对策来了。
无非是将自己的经验摆出来,生孩子不是一天的事,这怀胎十月呢,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别反过来沈玉婳孩子还没生下来,凤九檀已经形销骨立了。
决定了,姐妹并着母亲将弟弟叫了过来。
一番长谈之后,凤九爷走出了屋子,姐妹几个和母亲微微一笑,这事也不难嘛,看吧,这么容易不也就解决了。
哪成想过不了几天,沈玉婳就找来了,只问她们到底和凤九爷说了什么。
姐姐们很纳闷:“没说什么啊,只是说了,这女人生孩子可是堪比那唐僧西天取经一样,九九八十一难,这难过的还在后面呢。他现在就这幅模样,这以后的几个月可怎么过啊。”
这些人,如果不是她的大姑姐,沈玉婳保证会喷死她们,微微一皱眉:“你们啊,可是做了好事了。”
她就说嘛,这两天睡觉,半夜里九哥总会被噩梦惊醒,紧接着就会把她叫醒,仔仔细细的将人检查一遍,确定没事了,才会再次睡下。
凤九爷熬的眼下发青,沈玉婳也跟着遭这个洋罪,每天晚上都要被叫醒两次,眼睛都熬红了。现在白天不能占到床,只要一挨着床就想睡觉。
姐姐们面面相觑,不由得心虚了,真的是好心办坏事,原本是想开导弟弟的,哪成想会这样啊。
连忙给沈玉婳赔了不是,又各出主意议论着该怎么办,沈玉婳摆摆手,九哥的这个心结,还是需要她自己去解。
沈玉婳斟酌了一天,当天晚上,两个人洗簌完毕,换了寝衣,凤九檀坐在灯下看书,沈玉婳则坐在他的对面,轻声道:“九哥,我们说说话。”
凤九爷看看自家媳妇,放下了手中的书,柔声道:“是有什么不如意的,还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下人他们哪里怠慢了你?”
嘴上诱哄,眸子里的光芒却冷厉非常,满满的全都是只要谁敢对玉婳不好,就找找他算账的架势。
真的是过度紧张了,沈玉婳看的哭笑不得,连忙将人安抚住:“九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有你在,谁敢找我别扭啊。现在阖府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仆婢,那个对我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什么?”凤九爷咂么咂么,觉得沈玉婳说的也有道理。
“我想说的是你。”女人的眸光轻柔宁静,让人的心不禁也跟着静了下来,凤九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说我,说我什么?”
有门,沈玉婳见势握住了凤九檀的手。男人的手温热干燥,掌心带着厚厚的一层茧子,沈玉婳不自觉得伸着手指头在那层茧子上划来划去。
“九哥,就像是你担心我一样,我也担心你,自从怀~孕以来,最受苦最遭罪的不是我,是你,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我过得不好,遭了罪,受了委屈,听了姐姐们说的,你心里就更害怕我以后会出什么事是不是?”
凤九爷点点头,眼睛看着一直被划了着的手掌心。心跳有点紊乱,气息有点不稳。
沈玉婳无所察觉,还在琢磨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九哥,这世上你才是我最亲近的人,不管我遇到什么事,只要一想到你,我就觉得心里特别的有底气,什么都不害怕了。所以你最应该是能稳得住气的那个,你稳得住,我也就稳得住,可是,若是连你都稳不住,我就会更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