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泾川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想要贺琨一句话,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沈家主使的,贺琨却不回答,只是撩撩眼皮,大声喝道:“都检查的仔细点,别放过一点犄角旮旯,听到了没有。”
一干黑皮们齐声应道。“是。探长。”
贺琨满意了,挑着眉毛看向徐泾川。
一辈子的争名逐利,商海沉浮,徐泾川在看不出这点眼色就枉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了,当下叫来商铺的掌柜的,轻声耳语了一阵。
掌柜的有些吃惊,看看贺琨,再看看徐泾川,想要说话,徐泾川却是一脸无奈的挥挥手。
“去吧,快点。”
掌柜的无奈,只能转身离开,再回来,手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徐泾川做事还是果断的,亲手捧着东西放到贺琨的手里:“贺探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处处恭敬,百般小心!
贺琨颠了颠手里的分量,轻轻一撇嘴,吆喝一声。“徐泾川藐视法度,公然行贿,来人啊,将人押着,带回去好好审问。其余的人,继续搜查,一定要仔细认真,知道么!”
他是凤九檀和沈玉臣共同提拔上来的,别的不说,做人,总要懂得知恩图报吧,没有那两位,他贺琨不过是洛城街头的一个小巡警。
沈玉臣最先接触他,几次之后就向当时的探长推荐了自己,得以进了警察局,做了一名探员,后来凤九檀来了,沈玉臣又提了提他,凤九檀直接将他提拔成副探长。
知遇之恩,贺琨自是永生不忘的。
没想到在徐家商铺还真搜出来东西了,贺琨都有些吃惊,看着那包裹好的一条条的东西,再看看徐泾川:神色已经是不同于先前的冷然和不屑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泾川竭力辩解,无奈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再加上之前的公然行贿,贺探长‘秉公执法’,直接将徐泾川及掌柜的和伙计的带回了警察局。给徐家商铺上了封条。
钝刀子割肉,是沈玉臣早就决定下来的,还想将人玩得再狠点。没有打算这么早就玩完的,所以,在徐家搜出东西来,是贺琨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以为沈玉臣不会这么快使出杀手锏的。
关了徐家的商铺,将人带回警察局,贺琨第一时间给沈玉臣打了电话过去,出乎意料的听到从徐家搜出东西来,电话那头的沈玉臣却是有些错愕。
“你是说真的搜出东西来了?”
这语气,根本不像是他做的,贺琨也有些迷惑了。“我以为这事您知道。”
沈玉臣很肯定的告诉他:“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不代表套不是他下的,他也只是想到徐家在商场这么多年,不可能会所有的人都不得罪,一个仇人都没有,别的不说,竞争对手还是有的。
果然,这个套还是有人钻了,不仅钻进来了,还做得挺完美。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不过事情倒是好办了,沈玉臣给了贺琨四个字,“秉公处理。”
电话里的两人达成共识,心照不宣。
徐夫人知道丈夫被警局的人抓走了,当下急得差点晕过去,缓过劲来 连忙让人去叫少爷。
之前的事情让徐文轩一下子消沉下去,做父母的没有逼他,只是想着让他自己走出来,不得不说,对这个儿子,徐氏夫妇是存在着溺爱的。只是现在出事了,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消沉下去,这个家,他要挺起来。
该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把老爷救出来,而且,和官府打交道,这种事,不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做的了得。
可是,去叫徐文轩出来的丫鬟带回来的结果却是让她彻底晕过去了。
徐文轩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去了京城,昨天晚上就偷跑,小厮们还不知道,因为昨天少爷临睡前吩咐过他们,不要进去吵他。所以,少爷自京城回来之后脾气越发的火爆,动不动就发火,甚至还动手打人,自然谁也没敢轻举妄动。
却不想人就这么跑了,留下来的只有一封信,上面潦草而简短的一行字。
“拜别二老,儿此去京城,势必接挚爱清萱回来。”
就这么简短的一行字,算是交代了他的去向。
徐夫人看过之后,实在是受不了儿子如此绝情任性的打击,当下晕了过去,徐家一时间没有了主事的人,丫鬟下人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将夫人扶回房间,派人去叫大夫,管家,你和我,去趟警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的声音威严沉稳,使得众人一时间反倒忘记了她的身份,连忙将人扶起送到了卧房。
又有下人出去找大夫,等人走到门口,才回过味来,那个不是主子,不过是徐家一个连体面丫头都不如的姨娘,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回头去看,春姨娘已经沉下了脸。“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毕竟还是半个主子,真的端起架势来还是让人陡然生出敬畏来,那人连忙跑出去了。
见那人出去了,春姨娘转回身看着管家。“准备一下,我们去警局。”
春姨娘去了警局,没有见到徐泾川,但是却得了一个可靠的消息,别人给她们指了一条明路。
徐夫人已经顾不得她是姨娘还是丫鬟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要求,能救出老爷来就行。
只是姿态还是摆的高高的,不过语调还是柔软了些,春姨娘不计较她的态度,话也说得漂亮。
“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逢春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是,却会尽力营救老爷的,当然了,我不能说我对老爷,对徐家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徐家是我遮风挡雨的地方,让我锦衣玉食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老爷救出来之后两位主子能对我好一些,我也是年过四十的人了,膝下无儿无女,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很美的生活,不知道夫人能否答应。”
要求不高,一番话说得也是在情在理。徐夫人反倒不计较她对徐家是个什么感情,她自己是怎么待这位唯一的姨娘,她心中是有数的,若此时春姨娘在她面前一直邀功标榜自己对徐家的感情,她反倒不会相信她了。
“你真的不求别的?”
徐夫人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却还要在试探一番。
春姨娘冷笑出声。“我还能图什么?”
是啊,无儿无女的,图的不过是一世安逸,这个年纪,再生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却是生不出来了,当初她被徐泾川立为姨娘的那一天,李嬷嬷就已经给她灌了绝育的药下去,现在,还能要什么,孩子生不出来,将来这个家却是要徐文轩当家做主的,她要的不过是一句承诺,一个栖身之所。
而且,这人在自己的威压下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经被打压的傲骨全无,就不信她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徐家的事情。
“你说吧,要怎么救老爷。”春姨娘一个眼神,向四周看了一下,徐氏就明白了,冲着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会意。将一干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自己则守在门口,听着夫人使唤。
“钱,除了真金白银以外,什么都是虚的,人家也不要。”
“那要多少。”
春姨娘举起了手指头,比划了一个数字。
“那么多,咱们家一时间上哪去弄那么多银子。”
春姨娘摆摆手,“不是银子,是金子。人家要的是金子。”
徐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死过去。勉强定住了身子,睁开眼看着春姨娘,实难相信,对方居然会要这么多钱。
“这么多,不是要徐家倾家荡产?”
春姨娘叹口气。“咱们家犯了这么大的事,这些时日,以前和老爷交好的那些人又都疏远了,想要去求求人家,可是,刚报上是徐家的人,人家就已经关上了大门避而不见,夫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世事如此,人情凉薄,跟红顶白的不要太多。
徐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还是忍不住寒心。而且,那些钱,他们家要怎么拿出来,徐家虽说是洛城首富,但是,现在也不过剩个虚名而已,警局里三天两头来检查一次徐家的产业。徐家的营业状况已经差了很多,现在的徐家,说白了不过是在吃老本,再加上陆续被退回来的几笔生意,也让徐家折损不少。
现在这种情况,让徐家拿出钱来,何止伤筋动骨那么简单。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春姨娘先开了口:“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还能是什么,就是四处去求人,徐氏是低不下这个头的,她这一辈子就没求过别人。
最后还是决定筹钱,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徐家的产业还在,徐家的当家人能救出来,这钱,就还能赚回来。
只是筹钱说得简单,实施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徐家的现银有限,大部分都投到了生意上,徐文轩又从账上支走不少,这些,是招来账房筹钱的时候才知道这么一茬,当下直接气晕过去了,缓过劲来的时候春姨娘端着自己的首饰匣子坐在她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