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真的走了,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陆希南一个人,他看着打磨澄亮的桌面上倒影出来的人影,慢慢的扯了扯嘴角,两年了,我找了你整整两年,你却毫无任何音讯,也许,老师说的对,我真该死心了。
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赵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军医,陆先生来了。”
这个陆先生,指的正是随着风白羽的死,彻底和陆希南放下心结的陆明锐,这两年来,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到哥哥这里来坐坐。
今天来,刚好是在附近办事,事情办好后,就顺便来找他。
陆希南轻轻的吁出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
陆明锐看到陆希南就放下手里的报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亲切的叫了声,“哥。”
陆希南眉色淡淡,点头“嗯”了声,脸上和这两年过去的任何一次一样,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哥,我今天来是顺带把温氏这半年来的业绩情况告诉你一下。”陆明锐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最新的财务数据。
陆希南对他摆摆手,“以后温氏所有的东西,都不要告诉我了,你自己看着吧,从这一刻起,我和温氏没有任何关系。”
温郁两年前忽然失踪,并没有对温企有任何的安排,还算好,陆明锐在之前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暗地里收购了不少的股份,外加上凌良辰手里的才坐上了第二大股东的位置。
温氏所有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老板去哪里了,对这个暂时替补上来的新老板却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这大概就是美男效应,尤其当知道这个姓陆的新老板,还是老板未来的亲小叔子,更是没有半点怨言了。
至于陆明锐,意识到自己在过去错的有多离谱后,把温氏当成自己的企业在精心经营着,从某些方面来看,甚至比他的陆氏更用心。
忽然听陆希南这么一说,陆明锐呆住了,以为自己提到“温”这个字,又触及到他心底最痛的地方了,讪笑着说:“哥,说什么赌气的话呢,说不定嫂子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陆希南翻开手里的病例,在上面飞快写着出院小结,“我再说一遍,以后不管是温家的人还是事,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陆明锐没再说什么,看陆希南真的很忙,没多停留,就走了。
一出陆希南的办公室,陆明锐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稍微寒暄了两句,他立刻步入正题,“良辰,你那里有消息了吗?”
所有的恩怨都过去后,凌良辰履行了对林嫣然的承诺,带着她去了美国。
这两年来,陆明锐和陆希南在国内找,凌良辰则在国外找那个女人,但是,她就像从没出现过那样,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给人留下。
凌良辰的回答,和过去两年来的无数次一样,再次让陆明锐失望了。
挂完电话,陆明锐抽出一支烟,点燃,靠在自己的车边慢慢吸着,头顶同样是秋日暮阳,烟霞漫迷了人的眼睛,却早以物是人非,看着手指间曼绵的白色烟雾,他的思绪也飘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他正在看文件,却接到了说好再也不联系的风白羽,那个和他真正一奶同胞,却长的和另外一个男人一模一样的男人的电话。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沉痛,甚至带着隐隐的哽咽。
他好奇,“风白羽,你怎么了?”
那头的人却说:“陆明锐,你曾经告诉过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叫陆明翔,我现在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也许他知道我的存在后,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够像雄鹰一样翱翔在蓝天上,可惜……我不仅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还……”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陆明锐听到电话里传来呜呜的痛哭声。
心狠手辣,从来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的风白羽在哭,他不仅怀疑自己耳朵聋了,更怀疑自己在做梦。
事实证明他不是在做梦,风白羽像是喝醉了酒,拉着他絮叨了很久,最后,甚至说到如果他死了,一定记得把他葬进陆家的墓园,要在墓碑上刻上“陆明翔”三个字。
“风白羽,你到底怎么了?”再怎么没感情,终究是一个娘生下来的,他渲染出来的悲怆,浓浓的感染着他。
这大概就是医学上说的,所谓的双胞胎之间的心理感应,隔着电话,他真的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风白羽那种锥心刺骨的懊恼和毁痛。
这种感觉,当陆兴达告诉他,其实很在乎他的时候,他也曾有过,却没有这么强烈,最终,他还是被妒忌,仇恨,偏执蒙蔽了双眼。
陆兴达的死虽然不是他下的手,但是陆家的门总是他开的,如果不是听到陆希南昏迷时的梦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道门,自从陆兴达洞察到他和风白羽谋划不轨阴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锁。
风白羽的声音轻飘飘的,沙哑哑的再次响起,“我没事,就是在为自己做错的那么多事忏悔的同时,告诉你一声,我们都错了,生在陆家,曾经我们以为最最耻辱的地方,因为有了陆兴达这个爷爷,陆希南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如果……我们能早点看清,或许,现在我们一家人能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管他血管里流着的是什么样的血,管他有着什么样的父母,只要有那样的爷爷和哥哥就行了。
陆明锐终于察觉出他的不一样,急切地追问:“风白羽,你在哪里?”
“我啊,现在去一件即将让我心安的事,然后去找爷爷说对不起。”风白羽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畅快,真的像是解脱了。
有人说的对,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本就是来受苦的。
没等他反应过来,风白羽就挂了电话。
他马上打电话给了派去跟踪温郁的人,直觉告诉他,温郁知道的似乎远远比他多的多。
等挂完电话,他抓过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秘书刚好来送文件,看他这样,似乎被吓了跳,话都说的不大利索了,“陆总……等会要……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