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没来?”金鸡子等得不耐烦了,坐立不安。琪琪公主对赳赳熊说好今晚八九点左右过来带他们逃出监狱,逃出皇宫,然后先让她飞飞车,然后她就让他们逃跑,逃出京城。可是现在无疑很晚了,可能快半夜了,她连个影子还没有出现。
“哈,金鸡子,”笑狐狸却很有信心,他那一贯嘻皮的笑脸又出现在脸庞上。“干大事可得要耐得住性子呢,只要不出意外琪琪公主一定会来的。”
“赳赳熊,你是不是听错了?”金鸡子开始怀疑起来,烦躁的他并没有去回应笑狐狸,口气有谴责赳赳熊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赳赳熊撅着嘴委屈地说,“琪琪公主说,等她拿到令牌就带我们出去,一起去——飞车的。”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很不好意思。
“再等一等吧,金鸡子。”凤凰安慰道。
他们安静了下来,继续默默等待,有的继续站着,有的继续坐着,但每个人的两只耳朵都是竖立着,注意着通道的动静。
“哈,来了?”不久,笑狐狸激动地从破草席上跳了起来。
大家都听到了,监狱通道外远远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的逐渐清晰和响亮,又出现了火光的晃动身影,还传来琪琪公主的大喊声。
“快点,你这个老头子,连路都走不动,还在我家里干活。我父皇要是等急了,怪罪我,我就叫他摘了你的脑袋。”
“哦,马上就到了,小公主,马上就到了。”那狱卒诚惶诚恐。
五个罪犯兴奋极了。
“快,快,孩子们,我们假装睡了,不要让狱卒发现我们正在等待琪琪公主呢。”笑狐狸说着自己就在破草席上赶紧躺下,面向墙壁。其他孩子也跟着在破草席上挤下,假装睡着了。笑狐狸打出巨大的呼噜声,孩子们也学着打出巨大的呼噜声。
琪琪公主一路催促狱卒快点。没多久他们就出现在了监狱门口。“快点,把门打开。”琪琪公主手里握着一块漂亮的银牌,一本正经喝令狱卒。
“不急,不急,琪琪小公主,老奴正在开呢,正在开呢。”狱卒把火把插在门口的竹制套筒里,慌慌张张掏出刻着阴阳八卦图的钥匙,对准锁头。一道光束从木牌里冲进锁头里,咔哒一声,锁钩自动张开,狱卒崴出了锁钩把门打了开来。接着狱卒又赶紧带上火把,走到小牢房前,把小牢房门打开,喝令在草席上“睡着了”的五个罪犯。“统统起来,皇上要求觐见。”
小罪犯们一个个装模作样,像是从很深的沉睡中醒过来的样子,抹了抹眼睛,眨了眨眼皮,对火把表现出很反感的厌恶,慵慵懒懒从破草席上爬起。笑狐狸恼怒,嘴里嘀咕着,皇上有什么急事,非要觐见,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老狱卒不高兴了,“嘿……你这个家伙,你牢骚什么?”他呵斥笑狐狸。“皇上是什么人?皇上是天子,天子想见谁,谁就得去跪拜他,天子什么时候想见谁,谁就得什么时候去跪拜他。快起来。跟我们走。你们这些囚徒,还满肚子牢骚。”
小罪犯们没有一个内心不激动的,都想嘲笑这老狱卒,不过他们在心里暗暗憋着,不敢造次,怕露了陷。尽管这个狱卒看上去老眼昏花,浑浑噩噩,可能什么也注意不到,他们还是装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一一走出牢房。
琪琪公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偷偷对罪犯嘻嘻地笑,在她看来这太有意思了。“你们跟我来吧。”小罪犯们走到大牢房门口、走到她身边时她一本正经地喝令,转身在前面带路。罪犯们一一跟上,把狱卒一个人甩在了后面。老狱卒在后面不断地呼唤。“小公主等等,小公主等等。这些罪犯可是坏蛋。”这句话更是惹得大家暗暗发笑,脚步越发快速,摆脱老狱卒。
远离狱卒后琪琪公主对五个罪犯说不用害怕,她有父皇的令牌,任何一个犯人,她都可以带出去的,没有人敢阻挡的,她非常自豪地把手里的令牌给他们瞧看,说是她从父皇那里偷来的,接着她肆无忌惮地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但是笑狐狸他们可不敢放纵,一双眼睛看前看后,唯恐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士兵,挡在他们面前,阻拦他们的去路。
整条通道宽敞、深邃、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大家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这让大家稍稍放心了些。笑狐狸叫大家保持端正,不要畏畏缩缩,不然会提醒别人对他们格外的注意,从而看出了破绽。
一路上很顺畅,并没有发现他人。但在小罪犯快走到第三条通道口时,遇见了两个守岗士兵。小罪犯们拘谨起来了。不过他们尽量使自己保持安定,保持自然的状态。琪琪公主淡定得若无其事,她又一次对五个罪犯说不用害怕,她有父皇的通行令牌,谁也不敢过来阻挡。她故意把握着令牌的手举高一点,放在身前,她小步子坚定,带领着罪犯继续往前走。两个士兵倒确实没有伸出手阻拦他们,而且还向琪琪公主弯腰敬礼。
之后,他们又经过好几个通道口,两边的守岗士兵齐向琪琪公主弯腰敬礼,没有走过来质询他们,尽管有一两个对他们流露出狐疑的神情。这让罪犯们看到了希望。
他们轻溜溜的脚步声,离他们的小牢房越来越远了,离监狱的总门口越来越近了,大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了。总门口由两个手握重兵器的士兵默默地把守着。地面上两个士兵的影子在一旁火把的映照下,不停地在拉长和收缩,变化莫测。
现在,他们只要再走三十步就可以跨出这总门口,一旦脱离了监狱他们逃离的机会就非常大了。
琪琪公主和五个罪犯把胸膛挺得高高的,尽量表现出堂而皇之、天经地义的模样,一对目光望着地面,不与士兵对视。他们的内心激动到极点又紧张到极点。
随着一步步的靠近,他们这双重的情绪越发激烈,每个人的小心儿在往嗓子眼蹦。
渐渐,他们的脚步又向总门口跨了十五步,两个士兵还是没有出现异常的情绪和举动,见到琪琪公主的到来,像其他士兵一样默不吭声,机械性地折腰九十度。
看来琪琪公主说得没错,她手里的令牌的确厉害。
这时候大家恨不得一拥而出,只是害怕露陷,一个个继续憋着自己。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出去了,大家在心里兴奋地嘀咕着。
“站住。”可就是这时,突然有个人发出威严的喝令声:这一声如同一把利剑刺在了每一个罪犯的心灵上,他们不由自主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一双双眼睛齐往他们左手边的通道望过去。
这条通道走来了三个夜巡人员,全副武装,头戴盔甲,腰悬青钢剑。走在前头的是夜巡的总头,跟随其后的两个是夜巡的士卒。这总头严厉叫了声后迅速地赶了过来,挡在了小罪犯和门口之间,迫使小罪犯往后退。但是小罪犯们依然竭尽全力让自己的神态保持自然。
“公主……”这个总头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神情严肃,微带敬意地喊了一句,折腰敬了个礼。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公主,还不让开,还敢拦我。”公主没有一点儿胆怯,大声地喝道。
“这是卑职的职责,恳请公主体谅。”总头礼貌又严厉。
“哼!你要干嘛呢?”她挺起胸膛往前走了一步,故意挤到总头的脚跟下,逼得总头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总头卑恭地说:“卵灵珠还没有找回之前,这几个小鬼属于特大罪犯,必须严加看管。这是皇上特别做过的交代。既然卵灵珠还没有找到,那么请问公主……”他往她手里瞥了一眼。
“我知道,你想看看令牌。给。这是父皇亲自给我的,你好好看看吧。”她不屑地高举令牌。
总头瞧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公主,您带错犯人了吧?这块特赦令牌是属于普犯监狱罪犯专用。”
公主也有脸红的时候,两颊瞬间绯红绯红。
“我才不管,”她开始耍起小无奈的把戏,“是父皇叫我来把他们带去问话的,是父皇给我的,是我父皇拿错了。你再拦着我,我叫父皇摘了你的脑袋。哼!”
“让开!”接着她又喝令道。
“让你们通过可以,”总头不卑不亢,口气铁板一块。“但是必须得持法犯监狱的问话令牌,还需要有四个手持重武器的士兵前后押着才行。不然,即使公主对卑职五马分尸也坚决不予通过。”
显然这个总头看出了他们的把戏,公主的理直气壮被打压下去了,公主完全没辙了,她气恼地瞪着总头。
一旁的金鸡子早就耐不住性子了,总头这么一说,他心里窝火得很,他从葫芦里拔出鸡血石针叫道:“让开。放我们过去。不让,我就在你身上打一个大洞。”
“你这个小鬼,个子也就骡子屁股高,口气却不小。张眼,李耳,”那总头喝令,“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是。”他部下两人拔出了长剑,门口的两个岗位士兵也主动举起了长戟,一起向罪犯冲来。
看来一场战斗不可避免了,金鸡子也不客气了,直接对总头来了一剑。
总头反应神速,一只手敏捷地握住悬在腰身上的长剑剑柄一个半抽,就挡住了那道向他飞来的光束,光束击在了剑背上发出一声响亮,火花四溅。随即,总头把剑往回一送,剑身回到了剑鞘里。金鸡子惊愕地往后退了一步。
凤凰赶紧拔出法器和金鸡子肩并肩,与总头和四个士兵对峙,斗胆一搏。
但是无疑,他们斗不过五个大人,笑狐狸一只手已经摸在了腰身处,一双机警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情况,寻找逃跑的间隙。
可这时,笑狐狸发现蒲公英公主亭亭玉立地出现在了门口。与此同时,琪琪公主也发现了。她高兴死了,大喊着姐姐,快活地跑了过去。
总头和四个部下回头瞧看,见身后出现的的确是蒲公英公主,不由地收了阵势,在原地站定。他们眉眼下低,流露出格外的恭敬,呈现出将要服从一切的神态。
蒲公英公主对任何一方没有特殊的表态,只是保持着她那一贯神女般的微笑走了过来。她轻盈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朵盛开的蒲公英花朵,走到总头跟前,递向总头,示意他收下。总头两眼疑惑地望着公主,脸上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幸福,一双手因激动而颤抖,他伸出双手准备接过花朵。
公主却把蒲公英往回收,靠近嘴唇,轻轻吹了一口气。蒲公英花朵上几多花絮从花萼上纷纷脱落下来,直接往他两个鼻孔里冲。乍看起来还以为是他自己吸进去的,总头两眼一闭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面上。公主紧接着拿着蒲公英花朵对着四个士兵吹了一口气,剩下的一大半花絮分别冲进了四个士兵的鼻孔里,他们齐刷刷倒在了地面上,“砰”的一响,四个人的肉体像被征服后的僵尸,僵硬笔直一动不动了。
“啊,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琪琪公主兴奋地叫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她姐姐使用过法力,根本没想到她有法力,今天一见,还这么厉害,令她惊讶又惊叹。
蒲公英公主一只手指放在嘴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叫他们赶紧跟着她走。
大家疑惑不解,为什么之前不同意的蒲公英公主这时又主动帮助他们逃出监狱呢?难道她也认为赳赳熊的马车可以飞起来,在天空中飞翔?她也想出去飞车?那几个罪犯心里嘀咕着,一边紧跟着她跨出监狱总门口。他们心里很是感激,又很是担心。尤其金鸡子和凤凰,因为在逃出皇宫后,他们又怎么对她做交代呢?他们的马车并不能飞呢。
大家在蒲公英公主的带领下一路顺畅通行,无论是从守岗士兵跟前经过,还是与巡逻兵擦肩而过,都没有人对他们表示出一丝的质疑,他们都对蒲公英公主毕恭毕敬,向她九十度折腰。
没用多久,他们来到了一条花园的大道上。大道上停放着一辆漂亮的马车,马车的驾驶座上早坐上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公主叫大家快点上车。
原来公主早做了如此周到的准备,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他们一个个爬上了马车。
马车在小太监的驾驶下,在昏暗的大道上溜溜前行。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批巡逻士兵,也从好几处的守岗士兵面前经过,但都顺利地过去了。每一次发现前面有人,蒲公英公主就撩起车帘主动把脑袋伸了出去。只要她的脸往外一露,士兵就恭恭敬敬让在了一边,不需要什么令牌,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官兵们面对蒲公英公主就如面对他们的皇上,只有服从的意志,还是愉悦服从。因此,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从深宫走到了侧门,从侧门走出了子母城,走到了昏暗的大道上。最终马车在子母城大门口的大道旁,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这里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五个逃犯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大家彼此微笑对视。
蒲公英公主向大家也来了一个可喜的微笑。接着她一只手伸进了袖筒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件是一支经法术炮制而成的炭笔,一件是一张洁白的纸,她匆匆地书写了起来。她告诉小罪犯们,两个时辰后被她催眠昏睡过去的官兵就会醒过来,他们必须要加紧时间逃出京城。她又在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副线路图,指引一条只有他们这辆特殊的木马马车才能逃走的近路。
太意外了,五个逃犯欣喜不已,他们不需要经过城门就可以逃出京城了。
“不行,姐姐。”琪琪公主反对了。“姐姐,我们还没坐他们的马车飞飞车呢。快,胖子,把你的车子拿出来,我和姐姐要坐你的车子飞飞车。”
五个逃犯一脸的尴尬,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一旁的蒲公英公主露出了一个微笑,她伸出手拉了拉琪琪公主的手腕,摇了摇头。
蒲公英公主这个微妙的微笑表明她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似的,叫琪琪公主不要为难他们。
但是琪琪公主看不明白,她坚持要先坐坐胖子的马车飞一会儿车后再放他们走。“姐姐,我们就坐一会儿,飞一圈圈就可以了。好吗?姐姐?这是他们答应过我的。”
小罪犯们感到棘手了,他们都望着笑狐狸,想看看笑狐狸怎么解脱这个麻烦。
“哈,漂亮的琪琪公主,”笑狐狸对琪琪公主温柔地说,“现在我们的马车可飞不了呢。”
“为什么?”琪琪公主疑惑不解。
“这还用说吗,我们漂亮的琪琪公主,现在可是晚上呢,一到晚上马车是不敢飞的呢。”
“为什么不敢飞?”琪琪公主追问。
“哈。马儿看不到方向,一个不小心,撞在屋顶上,撞在大树上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马儿一到晚上,打死它,它也不会飞的。尤其我们的小公主如此漂亮、可爱,万一,一个万一,从半空栽了下来,万一,一个万一,把脸蛋儿弄破了,那可就不美了呢。”
琪琪公主难受、失望,嘟着嘴巴,沉默不语,想想着出事的后果,好一会儿后,说:“你们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这——这——赳赳熊忘了呢,赳赳熊忘了呢。”笑狐狸忙解释。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可爱的小公主,等我们找到了卵灵珠,您父皇就不会怪罪我们了,那时,您想飞往哪儿我们就带您飞往哪儿,您想飞多久就带您飞多久。哈,到那时我们才会玩得开心,玩得痛快呢。还有,您看看,现在多么黑暗,好像到处藏着魔鬼呢。”
琪琪公主往车外看了一眼,四周一片漆黑,心里打了个颤抖。她又发现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愿意跟她一起飞车的意思,她的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绪。
笑狐狸赶紧示意赳赳熊拿出小小的木马马车,转变成高贵的大马车快点离开。
赳赳熊立即照做。
“胖子,到时你们一定要让我坐你们的马车飞飞车哦。”在五个罪犯爬上马车起步走时琪琪公主难过地说,“要不,我会叫我父皇派人跑遍天下也要逮捕到你们,摘了你们的小脑袋。”
“哈,公主,一定,一定……”笑狐狸满口同意。心想着,原本以为这刁蛮的公主会死搅蛮缠,没想到那么轻易就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