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痛疼了一段很长时间,才得到明显的缓解,好了很多。他俩慢慢爬起,各自背靠在了一棵树干上,两只脚尽量伸直,以得到最舒服的状态。他俩没有说话,只觉得一身伤痛和疲惫,两个人默默地坐着,像两个坐在公园里的陌生人。
总的说来,还算是幸运的,老虎没有再追赶下来,他们的身子也没有继续往下滚落,要是就这样滚落下山,两人确实会摔死的。越往下,山坡越倾斜,快到山脚下还是断崖,下面一片黑乎乎的,深不见底。
眼前是一片不小的平缓地段,像个附在山腰处的“大垛子”,就是这个“垛子”和这个“垛子”上的三棵树木挽救了他俩的小性命。一边不远处的二十步之外,连接着一座山的山顶,山上稀稀落落竖立着一丛松树。尽管天空已经完全拉下了黑幕,但是从旁枝蓬起的影子下、天穹夜光的衬映下还是能分辨出一团团的松针,像一只只刺猬卷成的一个个刺球,在微风下摇动。
“我们现在在哪里啊?”金鸡子问。他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也不清楚。”他俩环绕着四周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弄明白方向。
“这里还有老虎。”金鸡子心有余悸。
“呵呵。”凤凰笑。
“早知道我们就不用跑凤凰,我门杀了它。差一点就跌下去了。”金鸡子扭着脑袋往身后悬崖瞧看。
“万一没有杀到它,是很危险的。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吧。”
“嗯。再不下山赳赳熊和两个士兵会不会上凉山来寻找我们?”金鸡子期待他们的到来,这样他们很快就能下山了。
“那就槽糕,”凤凰却头皮紧缩了一下。“他们有可能碰到那只会吃人的老虎的。”
“哦!是的!”金鸡子也着急了。
“我们赶快起来金鸡子,快点下山,找到他们。”
“嗯。”
疼痛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但是还不是很方便,但是他们没有时间耽搁了,他俩忍受着疼痛爬了起来。当他们爬起来时,他们才意识到眼前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这样,金鸡子,我们爬到山顶上看看他们在哪里。”
“能看到吗?”
“根据夜空估计一下吧。”
他们决定先爬上到那一丛松树的山顶上借夜光看看地物的模样,确认同伴在哪个方向。他俩紧紧相随,在夜光下睁大眼睛打探着前方,向那山顶的方向摸索过去。
两人十分小心,因为一不小心踩上小空洞,突然往下掉会引起一身的痛疼,尤其胸口和脚跟。
没过多久,他们就走进了那一丛松树林了,山顶不是很高,他们再往上走一会儿就能到了。
这时,不远处的树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接着一连发出“哚、哚、哚”好几声响声,是什么东西从树上掉落了下来的声音。
又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呢?这里无非就是松果了,两个孩子心想着,他俩转过身去探看。忽然,一团洁白的影子飞快地从树上爬落下来,最后一个跳跃落在了刚刚有东西掉落的地方。
这东西像是大人讲的小白影鬼:身子母鸡大小,一身雪白。尽管故事里常讲白影鬼是鬼群中最善良、最可爱的鬼种,时常躲在
在昏暗的地方保护有情人,但是在这无人的山中、昏暗的夜光下,两个孩子难免不无恐惧。他俩急忙躲到了一棵树的背后,偷偷观察,心跳在加快。
小白影鬼从这里小跳到那里,从那里小跳到这里,动作非常轻快、敏捷,像是满地在寻找什么,那样子简直是一个在嬉戏的老头儿,一个人幸福快乐着,没有一点鬼影的恐怖。
它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远远注视它,它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快乐当中,没有嘀咕一句话,只是在默默寻找自己心中的东西。
不久,它好像找到了,像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子发现眼前一片草莓似的,得意起来,激动起来,嘻嘻呵呵,一种特殊的嗓音响彻山林,或说像是一只小公鸡突然发现了脚下的食物,非常亢奋,非常喜悦。它高兴地从地上捡起东西,两手掰开,然后往嘴里塞。
这一系列的动作,金鸡子和凤凰只是凭着感觉来判断,而不是真的看得清清楚楚。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下发现,它除了拥有一头雪白的头发,在地面上长长拖着外,好像还有一双小手和小脚若隐若现,至于它的身子,前后都被长长的头发给遮住了,无法看清。它吃完了手中的东西后,又小跳到几步外的地方捡起东西,嘻嘻呵呵掰了开来往嘴里塞,接着又亢奋地往前跳。由于黑夜他们看不清它确切在吃些什么。
金鸡子和凤凰对这古怪的东西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我们走近看一下?”金鸡子低声地说。
“不好吧。我们要赶紧寻找下山的路。”凤凰说。
“先看看。”
凤凰也很想看看,就由着金鸡子向前走,她随后跟着。他俩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向白影鬼跳开的地方走去。当他俩到了那地方时,躬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后,发现果然是松果。被它剥落的新鲜松果残渣就散落在原地。原来它是以松果仁为食物的古怪活物,不是鬼魂。
“我们来抓住它?”金鸡子望着这东西心里痒痒的,希望能抓过来看看。
“会不会咬人?”凤凰也希望看一看它的真面目,却有些胆怯。
“不知道。去吗?”
“我有些害怕。”
“我去。”
“嗯。恐怕抓不到。”
不管能不能抓住,金鸡子决定要尝试一次。他一个人蹑手蹑脚往这个还处在自鸣得意中的、有意思的怪物走了过去。其实他也有些害怕的,他两只手偶尔颤抖了一下。他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怪物的几步外——一棵树干背后。在怪物的注意力全部投入到掰松果时,他趁机奋力扑了过去,整个人向怪物倒去。
不料,却让它给跑了。它反应神速,当发现有人向他扑了过来时,它不但不后退,反而向金鸡子直面冲了过来,经过他的胯下,一个跳跃,拖着它雪白的长发,犹如一只松鼠“沙沙沙”爬上到高高的树干上去了。它后背紧贴着主干,借枝干站立着,一动不动了。
金鸡子迅速从地面爬起,站正身子,见它已经跑回到树上去了,他举着头失望地望着。但依然看不到它的面目,它的身子还是被它长长的头发全遮着。不过看它那神态,像是在往下仔细探视刚刚对它的袭击者。
为了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更为了要得到它,希望像凤凰的柏儿、三耳朵的鬼哩蚜一样,成为自己的乖巧仆人,金鸡子决定使用法器。
凤凰以为金鸡子要杀了它,赶紧跑了过来劝阻他。
“我不是要杀它,我是要吓唬吓唬它,把它赶下来。”说着他就对上面的怪物放了一剑。可是这怪物一个跳跃,就轻易地避开了这一剑,它从这根枝干跳到了另一根枝干上了。金鸡子不服气,见没有击中随后又对怪物放了一剑,接着又一剑,而后连续放了好几剑。很遗憾,怪物身手敏捷,每一剑都给它避开了。金鸡子火了,他突然对着怪物一剑又一剑,如密密麻麻的流星雨向怪物射去,看看它到底有多大本领。
这只怪物本领可不小,它不是像猴子一样在树枝间翻身、跳跃,就是像可爱的松鼠抱着树干一个转身,就一一避开了对它的袭击。它还能在一条藤上从这一端迅速跑到那一端,或紧握一条藤条像人类表演杂技一般——像摆钟一样,从这里飞到那里。
显然,这玩意儿就是在树林间长大的。
所遭遇的袭击好像对它并没有造成多少恐惧,相反,成为了它的一种乐趣。只是起初发出了几声惊恐的尖叫声,之后尽是响亮的嘻嘻呵呵的喜悦声,似乎它非常喜欢,完全把这事当作—种充满趣味的游戏,似乎还在说好玩好玩,再来呀,再来呀。
然而,不料,在金鸡子又一剑的袭击下,它反手一抓,抓住的是一根干枯了的细枝干。发出了清脆的一声断裂声响,它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如同受惊的竹鼠声,它的身子不由往下掉落,在粗枝上左碰右撞了三下,直线下落,落在了一块方石块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滚落在了石块脚下。
出乎意料,这怪物被摔晕了,它站了起来,却站不稳脚跟,由于晕眩晃悠了几下又倒了下去,紧接着它又想爬起来。
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不能失去,金鸡子猛扑了过去。金鸡子双肘正好压在了“白影鬼”的头发上,它使劲挣脱,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金鸡子感觉到来自它强大的抗拒力量,他便把整个胸膛压了下去。它更不高兴了,发出恼火的怪叫声,做出顽强的抵抗,使尽力气要把金鸡子顶起来。
“哦,好大的力气。凤凰,快,过来帮我一起镇住它。”金鸡子大声喊叫,他快吃不住它了。其实这时凤凰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了,她立马蹲了下来,一双手从金鸡子侧面伸了进去。
“往一边移一点,金鸡子,往一边移一点,你的手。——奥!它的力气真大。真的好大。”
“你往那里移,凤凰,你要往那里移,往前移。嗯——要使劲……”金鸡子调整双手,给她腾出空间。
“弄到它了,弄到它了——”凤凰说的弄到它,是两只手完全压到了它的身子,但是这只怪物依然在顽强反抗。“它力气怎么这么大?”
“哦,是什么东西啊?”金鸡子趁机要摸清它的身形,“很扁,它的身子很扁,怎么这么扁。岩石!凤凰!岩石!怎么是一块扁扁的岩石啊?好坚硬啊!”他没想到这东西没有一点肉感。
“还很圆!金鸡子!还很圆!太阳那么大那么圆!四周有缺口。”凤凰在压住它的同时竭力用手指揪住它的长发,并且也想摸清它的模样。他俩四只手胡乱查看。
“使劲,凤凰,使劲——你身子再往前移一点。我用膝盖来顶住它。让我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气喘吁吁,使用膝盖的同时,双手尽量往“岩石”的边缘移,等膝盖完全镇住它后,他就用双手试图翻开它长而蓬密的头发。
“看清楚了吗,金鸡子?看清楚了吗?”一会儿后凤凰问道。由于小怪物身子很小,金鸡子一个人就“霸占”完了它,她的两只手现在是勉强从金鸡子侧面触及到小怪物的,她自己根本看不到。
“没有!还没有!它的头发太多了!都是头发。”他已经用一只膝盖压着它了,现在正在迅速翻看。可是,他怎么也翻不出它的脸蛋来,好像它满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白头发。
“手呢?有手吗?”
“没有。也没有看到。”他干脆把头埋了下去,他想它的手或许很小,不仔细是看不到的。
“脚呢?”她不知道这小怪物的手脚会长成什么样,想来是很可爱的。
“没有。都没有看到。它的眼睛、鼻子到哪里去了?怎么眼睛、鼻子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真搞不懂,刚刚明明看到它在地上捡东西吃。难道它的四肢和五官还可以隐藏起来?
“会不会在背面?”其实凤凰想说的是前面。“能不能把他翻……过来?”
最后那两个字已经到了喉咙口凤凰也没有说出来,她发现怪物整个身子忽然出现了红晕,像是一个人被憋得太久了,憋得满脸通红,只是它的红格外鲜艳,像黎明初升的太阳。
“哦?金鸡子,憋坏了。它被憋坏了。”凤凰赶紧松开双手,害怕伤害了小怪物。“不要了,金鸡子,不要再……”但是她不知道,这时金鸡子感觉太奇怪了,自己的双手反而被它给吸住了,根本松不开手,脸盘也被磁吸了过去,十分难受,接着身子也被它强有力地往里吸,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驱使他往怪物肚子里钻,凤凰的话还没有说完,金鸡子忽然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