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害怕错过在京城呆一晚的金鸡子马鞭频频地打在木马马背上。平常的马车需要三天,他们大半天就到达了,时间正好临近黄昏。
一踏入京城,他们惊呆了。尤其随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深入,更是惊叹不已。
京城的繁华让他们大开眼界,这里大街小巷纵横交错,房屋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拱形石木相结合的桥梁一座一座颇为美观。一簇簇塔楼高耸林立,金黄色的琉璃瓦塔檐层层叠叠,在夕阳的照耀下炫目迷人。小店铺、小作坊排排连连,金铺、布料店、香料店、药店等等各行各业一应俱有。
大道上不时出现的一座座大红柱府邸庄重阔绰。宽阔整洁的大道两旁绿树成荫,开满花朵,花香四溢。
越往宽阔的街道走去他们越感觉到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细致的设计和规划的。
坐在马车上的他们随着马车的前行指指点点,啧啧称赞,都说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繁华的地方,他们像刚刚见识大世面的大人一样,为眼前的风景摇头晃脑,大为感叹。除了一路感叹、惊叫外,他们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心中对这个京城的崇敬和喜爱之情了。大家还叫金鸡子尽量放慢马车速度,一齐饱览这些美丽的景观。
“哈,孩子们,你们一个劲地赞不绝口,但是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呢?”笑狐狸却突然站到车子前言,一只脚踏在挡板上望着街景说道。
他们正行驶在一条八辆马车可以并行的宽大的道路上。两边高大的梧桐树枝桠繁茂,厚绿的叶片养人心眼,树与树之间栽种着各种花草,多姿多彩。
“不对头?这么好的地方不对头?笑狐狸,你眼睛里肯定长了包包。”高兴地趴在挡板上的赳赳熊撅着嘴不屑地说。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凤凰开心地说。
“哈,你看,我们的胖少爷,我们聪明的好姑娘也看出来了呢。”
“什么呢?”赳赳熊问。
“这么大的街道没有几个人,还都是一些老年人,”凤凰说,“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这下其他人跟着反应过来了。是呀,自从进了京城一路走来,处处都是如此繁华的城市街道,却只看见几个零零落落的孤寡老人、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闭着没再营业,这显然有违常理。像是整个国都的人,为躲避战祸或什么毁灭性的瘟疫,逃离了这座都城。但一路走来眼前的条条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花草修理得整整齐齐,令人感觉清心爽目,秩序井然。
前方正好有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准备往左边的街道拐过去,笑狐狸催促金鸡子加快速度赶过去。
金鸡子按笑狐狸的意思加速前进,马车不一会儿就赶到了老人家身旁,金鸡子拉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哈,老人家,”笑狐狸从车子里探出脑袋,一只脚依旧踏在挡板上,一只手做着手势,向老人家问道,“您们这地方今天怎么啦?怎么不见几个人影呢?”
老人家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的手不停地抖索,他的背驼得太厉害,他勉强把脑袋高举,一双有神的目光瞧了瞧问话者,瞧了瞧孩子们,露出一个特别亲切的微笑。他口腔里空空如也,不见一颗牙齿,嘴巴扁平。他说:“你们是刚进城的外地人吧?今个儿是我们国家大法事的日子啊。大家都去瞧大法事了啊。大家都去瞧大法事了啊。”
孩子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晚上正是古龙国一年一度的大法事日子。难怪每一家客栈门前停满了马车,大部分的店铺却关闭着,街道冷冷清清,来往的人寥寥无几。原来大家早已经在凌云广场期待观赏大法事了。
既然今天是大法事的日子,想来应该会按照往年的惯例,古龙国朝廷已经在几个月前向周边所有邦交国发出了邀请函,期待每一个国家的神物法法学界人士,在指定的日子——今天,前来一展新探索出来的奇妙法术;恭候各国的储君、王子、贵族一道前来观赏。这是古龙国最近多年来借大法事的隆重节日,推动神物法法学事业发展,为世界做出一份贡献的有益举措。
谈到大法事,老百姓无不兴高采烈。尤其这十几年,老百姓更爱讲起大法事这件无比隆重的事件了。曾经的大法事好像跟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但是现在好像成为了他们自己必要的隆重节日一样。谈起大法事,开口闭口总是爱提到一个人,一个女孩,这个国家的一位公主——蒲公英女神。百姓们平常可看不到这位公主,但是大法事日子她每年会出现在观看台上,并且会先在法事台上向观众致意一番。从这时、以及之后的日子,公主的穿着、公主的举止、公主的微笑等等,每一样都会被他们细致地指出道明,尤其爱唠叨的妇女们唯恐有一个细节不是从她嘴里说了出来,似乎以公主为谈资已经成了她们一种无可比翼的崇高荣誉了。
小家伙们太高兴了,这真是难得的幸运,大家都催金鸡子快速前进,快点儿赶往凌云广场。
在京城,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抬起头就能见到灯塔塔顶有两团小光晕,所以他们以塔顶的两个光晕作为路标向灯塔寻去。
他们没用多久,就赶到了目的地,十分顺畅,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京城的腹地,又是在通往子母城的主干道上。
到得母怀门护城河前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但火把一把把早已亮起。孩子们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处纷纷下了马车,赳赳熊收起马车,与大家一起向正门口走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因眼前的壮景惊呆了。四百九十米高的古龙灯巨塔,这座通天巨塔现在就矗立在他们眼前,即子母城内的凌云广场里,跟他们仅仅相隔一条护城河以及一坐城门——子母城的正门母怀门。
尽管在夜色之下无法看到传说的八条龙龙头的威武凌厉的模样,但是八条龙魁梧模糊的龙身所形成的宏大身影已经呈现出一切了。站在脚下往上看,塔顶直冲云霄,高不可攀,上面两个小光点,大一点的是下面油盘里的火团,小一点的是上面的卵灵珠。就是下面的火团使得原本一片富饶的土地变成了寸草不生的沙漠,而就是上面那颗小小的卵灵珠平衡了下面火团所散发出来的热量,使得一片沙漠重又转变成一片富饶的沃土,且一年四季保持着勃勃的生机,季季花开花落。
小家伙都惊叹眼前这座巨物,深深地佩服这个国家,他们完全被眼前这座巨塔折服了。
此时此刻,他们觉得城门比传闻更气派,城楼比传闻更壮观,子母城东西两头的城墙都见不到尽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恢弘的建筑,感觉曾经的世界是多么渺小啊,多么相形见绌啊。他们除了震惊之外,就是一声声赞叹了。尽管还只是处在黑夜里,只有一把把火把的照耀下。
子母城处处灯火通明,在火把的映照下犹如白天,整个子母城的上空光辉四射。凌云广场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从门外望进去见不到边缘。彼此轻微的议论声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马蜂所发出来的嘤嘤嗡嗡声,从广场上空扩散开来。
城楼上和城门前左右都站着纹丝不动的士兵,手持戈戟,威武笔挺。他们身旁竖立着为大法事特制的竹筒架子。每一个架子上插着几把正在燃烧的熊熊火炬。在火炬的照耀下,他们威武的神气淋漓尽致地呈现在大众的仰视下。他们的神态像是在说:“群众们,欢乐您们就尽情享受吧,纪律您们可要当心……”
这时,母怀门的城楼上发出了响亮的号角声。这是在向大家宣告,大法事要拉开序幕了。
整个广场上的民众沸腾了起来,他们大声地吆喝着,来响应号角的节奏。号角响了八声后,又发出了雷鸣般的天鼓声。天鼓连续响了八段,每一段也响了八声,共六十四声。这是大法事节日专用的八卦鼓乐,一段为一个卦,八段为八个卦,每一个卦有它特定的音律。
天鼓的响声停止了一段时间后,大家的耳朵里却依然还在轰鸣,夜空依然还在为它回响,经过长久的弥散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在天鼓号召下,还有一些民众陆陆续续、零零星星拿着凳子赶了过来。小家伙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大家一起冲进了凌云广场。
到了里面,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宽阔的法事台,曾经听说过法事台就搭在灯塔的脚下。而此时他们只能见到前方悬在民众头顶上的观看台,那是为大人物们特别准备着的。除此之外,处在最后的他们、个子矮小的他们还能看到的是大人的屁股、后背、后脑勺了。这真是槽糕透顶。
他们身旁一个瘦高个已经看到他们期待的事了。他激动地说:“现在开始通报大人物入场了!”
“啊?啊!”站在凳子上的一个中年妇女也激动了起来,“那我们高贵的公主是不是马上就要出来了?”
“公主?你说的是蒲公英公主吧?”
“那当然了。”
“我就知道你说的是我们可贵的蒲公英公主。我们可贵的蒲公英公主可是要跟着皇上、皇后一起出来的,他们可是要到最后才来闪亮登场的。你是外地人吧?”
“嗯……?呃,是的。我的女儿今年刚嫁到都城的……”
“奥,这样……”
他们一边遥望着一边说。
小家伙们可不想今天晚上就这样看着别人的后背和屁股了事,他们可不想错过大家心目中神圣公主的难得机会。因此他们开始商量出办法。
二
他们商量出来了,他们个子矮小其实反是种优势呢,最后他们就是借这优势经过一番又钻又爬的奋斗后,终于来到了法事台跟前,挤进了一个狭小的犄角空间里。
他们一个个满脸欢喜,尽管累得满头大汗,大气喘不过来。
近距离看着古龙灯灯塔他们更觉得自己多么渺小啊,连法事台都显得渺小极了,像是一张小凳子置放在了巨人的大跨前,他们每一个人还没有一条龙的尾巴尖大。尾巴翘得高高的,有一栋房屋那么高,尾巴劲起部分抵触在铜质灯柱主心骨下巨大的铜质圆盘上。围绕着古龙灯灯塔中轴,即巨大的铜柱主心骨上还另外加装了一道小小的螺旋形阶梯直通往塔顶。在他们后脑上空就是大人物的悬空观看台,由十根粗粗的木柱支撑着。观看台造型优美,由一根根木方搭就而成,前后各设置了腰部高的围栏,整体看上去像是一道带有围栏弧形的花园过桥。
在孩子们钻爬的期间,台上已经坐满了几排各国的嘉宾,穿着奇装异服,在低声细语闲聊。
观看台正中央是一把宽大的金漆座椅,是给皇上准备着的,左右各一把碧绿色座椅,是为皇后、公主留着的,再后面是几个普通的座位,已经坐上了古龙国的几位老臣,现在只剩下皇上的一家子了。下面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民众百姓。围绕广场四周,立挺着一圈手握兵器的士兵,一个个威武彪悍。
嘤嘤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了,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他们正在等待他们心中久久期待的人物上场。
太监总管马公公,一直站在法事台一侧的门口,即帷幕前,手握拂尘通报大人物上场,这时他一只手掀起了黑色帷幕,又用他们这类人特有的娘娘腔调高声通报:“古龙国皇帝陛下驾到!古龙国皇后驾到!”
一个身穿龙袍、一个头戴金簪玉钗的一对中年男女,一前一后从幕后走出到法事台上。眼前这两位就是这个国家的皇上和皇后。
广场的士兵高举着戈戟大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百姓也跟着高举着双手高声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整个广场处在热烈欢呼当中。
然而,随后就在马太监通报“古龙国蒲公英公主驾到”时,刹那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一个个观众踮起脚跟,引长脖子睁大眼睛注视着通往法事台的通道口。
他们的皇上被他们甩在了一边。而他们穿着龙袍,身材硕长,威武又充满书卷气息的皇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恼火的神情,反而非常喜悦,似乎这个效果就是他想要的。他微笑地向他的子民们殷殷地招着手,带着神态端庄、穿戴高贵,满脸愉悦的皇后,走上了高高的观看台,在中央的龙椅前,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蒲公英公主出来了,蒲公英公主出来了……”一段沉默后激动的群众开始低声地囔了起来,一个个蠢蠢欲动,想往前冲。声音越来越大,蒲公英公主还没有走到法事台前沿,身影才刚刚出现,整个凌云广场就沸腾了,一个个高呼高贵的蒲公英公主千岁,高贵的蒲公英公主千千岁。高呼声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
他们你挤我,我推你,每个人都想往前多迈一步,狂热的欢呼声炸响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人像是失去了理智。
观看台上各国储君、王子也被蒲公英公主这个优雅的少女深深吸引住了。
皇上灿烂的笑容越发灿烂了,神情极其喜悦。
五个小家伙也看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大家原本就称赞她天生丽质,今天穿的又如此高贵奢华,她的气质所散发出来的美,简直就像从结白、柔软的天鹅绒里抽象出来的一种穷尽想象的天然之美,致使大家毫无抵抗力,每个人都陶醉了,呆呆地仰望着她。
蒲公英连衣裙是皇上挑拣世界上最好的丝绸为公主量身打造出来的一件独特而华丽的公主裙,色泽光滑洁白,做工精巧贴身;公主肩上和手腕上绕着一条轻柔的原身色飘带;越往前走过来,越令大家难以承受她的美。
公主裙的裙摆非常的长,总长度十五米,这代表她的年龄十五岁。十五米长的裙尾上缀满了一颗颗闪闪发亮的、耀人双眼的钻石,总共五千二百八十二颗,这代表她出生到现在的天数。每一颗宝石代表一天。一共三十五个少女负责托起这沉甸甸的裙摆。难能可贵的是,她并没有因为那奢华与高贵失去她身上原有的纯真,也没有失去原有的优雅与别致,反而越发增添了老百姓给公主所称谓的“蒲公英女神”的那份清丽脱俗的神气。
她漂亮的脸儿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她轻盈地走到了法事台前,双手提起裙子两侧,微微地欠了欠身向大众致意。
她的每一个动作吸引着观众的倾慕眼神,令观众千醉万醉,更令观众着迷的是,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还会从身上冒出一朵朵水晶般的蒲公英花絮,轻飘飘往下落,一接触台面如入水的雪花立刻消失。
这种天生的奇异现象,所呈现出来的美令大家称奇和惊叹。
据说,皇上在十几年前的一次御敌亲征时,被敌人封锁在群山之间,没有出入的他们原本以为只能束手就擒了。可就在这时,前面山谷突然传来一个婴儿的啼哭声,皇上带着仅剩的三位忠将顺着声音好奇地寻了过去,走进了山谷。山谷里开满一大片茸茸的蒲公英花朵,地面遍地都是,如棉花一样柔软,棉被般厚实。这个婴儿躺在一朵奇大的蒲公英脚下、一层厚厚的软绵绵的花絮上,光溜溜的,是个女婴儿,没有穿一件衣服,脸色红嫣嫣的,才刚刚诞生。这个拼命啼哭的女婴儿,一双嫩嘟嘟的手脚不停地蹭动,除了她身下洁白的蒲公英花絮往外飞起外,一种晶莹剔透的蒲公英花絮还不断地从她光溜溜的皮肤里冒了出来,落在地面上,很是奇美。
皇上见了甚是欢喜,甚是爱怜,情不自禁把她抱起,抱入怀中,像一个母亲一样哼着歌儿,希望他停止哭泣。
但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料到,就在皇上抱起婴儿后,出现了令大家难以置信的一幕。他们周围突然风起,且越来越大,随着风的起舞一团团蒲公英花絮跟着飞舞,逐渐围绕在他们身边旋转,其中一团最大的蒲公英花絮如同飓风把他们包围在里面,他们走到哪里,花絮就跟着旋转到哪里。不了解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一团什么东西。他们太高兴了,他们立马意识到自己有救了。最后他们就是借着这些围绕在他们身边一团团蒲公英花絮突破了敌围,回到子母城而得救的。
回到子母城后围绕着他们的蒲公英花絮飘上天空,飘散离去。所有见到了这场奇景的人都认为这是上天的意志,伸出他无形的巨手扭转了古龙国的国运——联盟敌对国内部因为敬畏,心生恐惧而出现了裂变,联盟自行瓦解,这场战争就这样偃旗息鼓。
婴儿带回到宫中后,皇上赐名蒲公英,封为蒲公英公主。
古龙国上上下下的人都认为蒲公英公主是上天恩赐给古龙国的圣婴,他们欢呼雀跃,载歌载舞,以此来感谢上苍,并祝福他们的国家在这个圣婴的庇护下永葆太平。
这时,公主的裙子因为后面有法师暗暗使用法力,突然孔雀开屏,打了开来,与此同时她又做了个向大众致礼的优美动作,与十五米高,三十五米宽的“孔雀屏”相得益彰。
水晶、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金绿宝石等各种各样的宝石,共五千二百八十二颗在一把把火把的应称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再与公主身上不时冒出的雪花一样轻飘飘的蒲公英花絮相搭配,如同天空中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夹杂着一颗颗漂亮的流星,把整个广场的观众惊呆了,每个人都怔住了,一个个傻眼了。
广场上又一次进入了鸦雀无声的氛围当中,从沸腾的巅峰刹那间进入了极度的静寂。
这简直就是一场急速的冷却,把所有的人冰冻在那美妙的一霎那。
大家完全沉醉在这场无法言传的美梦当中。整个广场静悄悄的。
东边角落里有一位老太太,老眼昏花,身处其间的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还是现实里,她激动不已,她擦了擦眼睛,在她左手边站着一个男子,她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年轻人!年轻人!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是梦吧?我是在做梦吧?”
沉醉在美梦中的年轻男子醒了过来,激动地说:“是真的,老太太,是真的。完全是真的啊!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哦!这是梦!这是梦!这哪不是梦啊……”
在场所有的人被美得不知所以,美得一往情深。真心愿望沉浸在其中永远不要醒来。
三
蒲公英公主的出现,令大家深深沉醉在如痴如醉之中。
突然,一个“不速之客”从幕后通道气呼呼冲上了法事台。
“父皇偏心,母后也偏心,您们给姐姐穿这么好看的衣服,给我穿这么丑八怪的衣服。您们偏心,您们就是偏心……”这个小女孩只有七岁,尽管她自己穿的是老百姓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光滑绸缎,她却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法事台上,大哭起来。
她的身后有个老嬷嬷一直在追赶她,她诚惶诚恐,跟上法事台,要把她抱下去。
“哦,琪琪公主,我们的小宝贝,我们的小千金,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您可要害煞老奴呀。”
“走开。”这个琪琪公主是皇上和皇后的亲骨肉,她刁蛮任性,拒绝嬷嬷靠近,一只手把她往外推。“你走开。我不喜欢你。我好讨厌你……”
现场所有的人突然如遭遇了一次猛烈的电击,醒过神来。面对这一扫兴的场景,大家一张张脸拉了下来,十分不悦,有的满脸怒气。
皇上满脸的喜悦气息被这个刁蛮的小公主一扫而光,他又气又笑,他举起手做了个十分不悦的手势,示意通道口的马太监赶紧把她带上来,后者正因为这突兀的闹剧目光呆滞地往皇上这里望过来。
马太监立即照办,一把把小公主抱起,一只手强行抱着她快步走向观看台。
琪琪公主在马太监怀里踢踢打打,命令马太监把她放下。“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你这个怪气兮兮的老奴才……”马太监紧搂住不放,直走到皇后身边才把她放下。她却就势一个屁股又坐在了地面上,继续哭闹,嗓门更大了。
皇后哭笑不得,她温柔地把琪琪公主拉起,耐心地劝慰她。但是,皇后劝慰的话琪琪公主根本不去听。他母后说:“你还小呢,你姐姐的衣服你怎么穿得了呢。”
可是她不依不饶。“要穿上试试看才知道啊。”
皇后深感无奈,说:“姐姐的衣服明天给你穿,总可以了吧。”
她不同意,她就是要现在穿。“要穿给大家看才美呢。”她嗔怒地说。
皇后拿她的宝贝女儿彻底没辙了,她一双眼睛往皇上望过去。
一旁的皇上早已经按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欠下身伸出他那宽大的手拽住琪琪公主的小手腕,往他那边愤怒地拖了过去,在她耳边以一种独特的声音威吓道:“你再胡闹,朕要摘了你的小脑袋。”
说来奇怪,这句话居然产生了神奇的力量,这个刁蛮的小公主立马闭上了嘴巴不敢开口再说一句话了,也不敢哭闹了,还尽力抑制着自己的抽咽,一双惊恐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她的父皇,像是在揣摩着某种可怕的场景。
蒲公英公主一直是一副优雅的神姿面对大家,琪琪公主的胡闹并没有影响她。这时,在几个侍从的伺候下,蒲公英公主拖着长长的裙摆也上来了。她走到大家面前,在皇上右边的座椅里坐下,长长的裙摆在侍从小心翼翼的照料下,悠柔地堆在她的椅子两边。
琪琪公主见姐姐上来了,像见到了一个摆脱他父皇的机会似的,快速擦了擦眼泪,跑到蒲公英公主跟前,一双手搭在姐姐的双腿上,带着哭腔亲昵地说:“姐姐,你这件衣服明天给我穿,好吗?”
蒲公英公主微笑地点了点头,拿出丝质手帕帮她擦干脸上的泪花。琪琪公主瞄了一眼自己的父皇,对姐姐羡慕不已地靠了过去,把身子靠在她姐姐的膝盖上,双手自顾自地翻看起姐姐的裙子来,添了添鼻涕,乖巧顺溜,没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