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城,茶马驿,小二迎上了两位客人:“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个男子都是一身的锦衣华服,看上去便是有钱的主。
只是为首那人脸色惨白,还不停地咳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住店,这马可得喂上好的草料。”走在头里那年轻人将两匹马的缰绳都递给了小二,小二忙应了一声着人把马牵到了后面,自己领着两个男子进了店。
“小二,打听一下,你们店里有没有住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二十六、七,一个差不多二十,模样么……”年轻人把要打听的人的模样说了一遍。
坐在柜台里的梅香听了眉头一紧,这人打听的不正是王静海与奕度么?
她抬眼向着两个华服男子望去,却很是眼生,她可以肯定是外来客。
店小二听了也是一愣,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客官打听的这两个人小的并没有见过。”
年轻人皱了下眉头,望向了那个病恹恹的男子,那男子咳了一声:“小二,给我们弄一点酒菜,赶了一天的路着实是有些饿了。”
年轻人见那男子并没有说什么也不再问了,与男子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唱喏着便去张罗酒菜了。
梅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径直到了二人的那桌,也不待二人招呼便坐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容:“二位客官,我是这店里的老板娘,刚才听二位在打听人?在这贵州城里我地头熟,人也熟,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年轻人的脸上一喜,正待说话,那病恹恹的男子先开口了:“其实我们打听的这两个人老板娘应该听说过,前些日子田家大少爷不是被人杀了么,据说他二人便是杀人的凶手。”
“哟,是那二位啊?不是我说,两位客官,你们打听他们干嘛?他们可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且几个土司家都发了话,一定要严办这杀人的凶手,田家还悬赏了重金,但凡抓到他们的,赏黄金百两,提供二人线索的也有百两白银,你们瞧瞧,若我们知道他们在哪儿早就去兑那些金子银子去了。”
她还真没有说谎,这些都是事实。
“可我们怎么听说他二人曾在你这儿住过呢?”那病恹恹的男人目光却是如炬,把梅香看得心里有些发慌,不过梅香也是经过大阵仗的人,又岂能被吓着?
梅香叹了口气:“唉,我说客官,我这小店里里外外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他们呢?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寻寻看,昨日里官兵也亲自来查过呢,若我真藏了他们,还不让官兵给带去了?”
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梅香问道:“对了,我观二位的样子应该是从外乡来的吧?你们与那二人是何关系啊?”
年轻男子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只见上面有着“锦衣卫”的字样,他回答道:“我们是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的,奉命前来捉拿此二人。”
那病恹恹的男子一脸的平静,只顾喝着茶。
梅香的心里却是一惊,她见多识广,锦衣卫这腰牌是不会有错的,而面前这年轻人自称是镇抚司衙门来的,那便是从京城来的了,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朝廷。
她说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官大人呐,不过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乱嚼舌根!”
那病恹恹的男子终于开口了:“既是不知,这儿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梅香还真要打听点什么,听那男子这么一说也不好再逗留,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这两个男子便是蒋飒与方渐鸿,他们一路疾驰,紧赶慢赶,终于是到了贵州城。
途中便有暗探把近日王、奕的事情向他们做了汇报,而最后的消息却是二人曾住进了这茶马驿。
“大人,这女人怕是不简单呐!”方渐鸿小声说道。
蒋飒淡淡地说:“探子也说了,这女人在贵州城很是吃得开,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又岂能简单?”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这儿了。”方渐鸿说道。
蒋飒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刚才我观那女人说话的时候像是很有底气,王静海他们估计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儿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要让她主动告诉我们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渐鸿的脸色微微一沉:“总有办法让她开口的。”
蒋飒便明白他是怎么想的,说道:“你可不能乱来,这儿是苗疆,若是出了差子那后果就会很严重,王、奕二人便是例子,别到时候反被别人给算计了。再说了,贵州宣慰司原本就对锦衣卫很是反感,甚至还在圣上那儿抵制住了锦衣卫在贵州建立卫所的事儿,要是让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那么我们便会沦为与王静海他们一样的下场,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添乱的。”
方渐鸿这才一惊,赶紧说道:“大人教训得是,卑职愚钝了。”
蒋飒说道:“其实我们若是想要知道他们的下落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是有坐探接到了铁箭令么,那这坐探便一定会二人接触,说不得还给此二人提供了不少的便利。一会吃过饭你便去寻一下此地的坐探,看看是否有人与他们接触过,问问他们的去向。”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蒋飒回了房,方渐鸿却出去寻此间的坐探去了。
后院里,梅香正与一个男子在小声说着话。
“我便不明白了,为什么不把那两个小子交出去,这可是打击朱明朝廷的一个大好机会!”
梅香有些不满地问。
那男子却很是不屑地说道:“你懂个屁,他俩只是个小角色,真若把他们给交出去的话朝廷肯定会杀了他们以示公允,可留下他们就不一样了,目前我们不是正寻‘聆雨轩’进行合作么,如果没有‘聆雨轩’的帮助想要夺回明教的控制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我们的处境已经没有和‘聆雨轩’合作的筹码了,所以只能在这两小子的身上做文章,只要你们依计行事,那曲迎波便只能一步步地按着我的设计行事,到时候不怕她不接受我们的合作条件!”
“可这原本就是他们与田家合演的一出戏,我将他们骗走,到时候田家二少爷那边我又当如何解释?”
“哈哈,除了田家和那两个小子还有谁知道他们是在演戏呢?只有我们,他们自己既然要假戏真做那我们便再给他烧一把火,你想想,如果田家二少爷死的时候他们又正好在现场出现田家那老不死的还会相信他们么?”
“啊?”梅香一脸的错愕,她没想到张迁会有毒的计策:“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分明就是置那两小子于死地,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于我们逼‘聆雨轩’进行合作又有什么用处呢?”
张迁搂过了她,在她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你啊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的么?怎么这个时候便糊涂起来了?先把这两小子逼到绝境,然后我们再有意无意地让他们知道一些关于‘聆雨轩’的事儿,他们肯定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曲迎波干的,这个时候他们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拼了命要把‘聆雨轩’给挖出来,而这两小子便如是过街的老鼠,在他们的屁股后边肯定会少不了很多各司职衙门的人,就算他们撬不动‘聆雨轩’也必然会给‘聆雨轩’带去巨大的麻烦,曲迎波也不愿意让‘聆雨轩’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么她就得想办法应对这场危机,而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这个时候找她谈合作她是不能拒绝的。”
梅香惊得合不拢嘴,不过他还真是佩服张迁,自己这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逼着曲迎波就范:“公子真是诸葛亮转世,奴家佩服!”
张迁轻笑:“还有让你更加佩服的事呢!”
接着便听到了屋里隐隐有靡靡之音。
“大人,改正已经找此间的坐探打听了,王、奕二位大人确实在贵州城出现过,不过他并没有与二位大人接触。”
“哦?他不是也应该收到铁箭令了么?”蒋飒很是好奇。
方渐鸿回答道:“是的,他也收到了铁箭令,只是他没有找到机会接近王、奕二位大人,因为在两位大人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人,他打听过了,那人是跟着两位大人从龙里驿过来的,他怀疑那也是一个坐探。属于查了,龙里驿的坐探名叫展兆建,我让这名探子去核实那人到底是不是他,有消息他会回报!”
蒋飒说道:“也便是说王、奕二人确实来过这家旅店。”
“嗯,是的,这一点坐探可以确定,而且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不过走的时候就只有那从龙里驿来的汉子独自离开的。大人,他们两个不会在此间被害了吧?”
蒋飒摇摇头:“那女人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而且想要害他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报了官,由官府去处理,她一个生意人又何必横生枝节呢,行了,你休息去吧,有消息再来告诉我。”
方渐鸿应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屋,蒋飒站到窗边,望向远处,心里却在默念着希望王静海与奕度能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