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离开。
在即将踏出这间屋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他凛冽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邱晴。”他说,“别跟我作对,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头。
没错,每次跟他作对,吃亏的都是我自己,这个道理我印证了很多遍。
可很奇怪,我终归是屡教不改的。
就像我爱他一样。明明知道那是个深渊,里面火光冲天,能把我燃成灰烬,我还是义无反顾。
我把孩子抱回家。
我用尽一切力量照顾她,她喜欢我抱着,我就一直抱着,连续六七个小时都不会觉得累。我喜欢看她的笑,那笑容让我得到了全世界。
我知道,以后的人生我再也不是独自一人。
岳峰虽然不支持,但也表示理解。他对这个孩子也很用心,有时我忙的没空出门,都是他买来所有孩子要用的东西,吃穿用度,一样都不比别的孩子少。
他还给孩子报了一个早教班,只要他有空,就风雨无阻的带孩子去。早教班的老师很羡慕的对我说,“太太,你真好福气,有这么好的老公!现在肯花时间带孩子的男人简直是稀有动物!听说过吗,很多家庭都是‘丧偶式带娃’!”
我听了以后,脸悄悄一红。
对岳峰,我真的亏欠了很多。
有时我看到他坐在地毯上,陪宝宝搭积木、过家家,宝宝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不经意间就冲着他喊“爸爸”。岳峰也不介意,抱起她来蹭蹭她的小脸,他的胡子经常会弄痒她,两人就一起滚在地上哈哈大笑。
每到这时我心里就泛酸,我会想,为什么孩子的父亲不是岳峰呢?
有这样一个爸爸,女儿不知有多幸福!
“还没给宝宝取名字吧?”一次,岳峰问我。
我正在给孩子打磨一个小镯子,准备在她一周岁生日送她的。被他这么一问,我停下手里的活儿,怔怔看着他。
是啊,我真是个粗心的妈,孩子这么大了,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岳峰看着我笑,“没有名字,也没法给她落户口。你啊,多出来个女儿是不是高兴过头了,连这些事都忘记!”
我挺不好意思。“你说,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
不知不觉间,我好像特别依赖眼前这个男人。
岳峰面露难色,我才反应过来,这样问他确实不好。这明明该跟孩子的爸爸商量。
“对不起。”憋了半天,我闷闷说出这三个字。
岳峰笑起来,“对不起?这个可不适合给女孩当名字!”
“那,叫她邱雨。”我笑笑,“我记得流产那天,阴天下雨,天气特别可怕。我以为那是我一辈子的痛,没想到她又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老天爷!”
我让孩子跟我姓,这是我的女儿,跟陆于琛无关。
“邱晴,邱雨。”岳峰轻轻念着,开玩笑说,“不错,你家可以播天气预报了!”
“岳峰!”我捶他一拳,哈哈大笑。似乎有很久我都没这么笑过。
小雨也在这时候爬过来,咿咿呀呀,挥着小手让岳峰抱。我很吃醋,这丫头这么小就不认妈妈了!
自从有了小雨,家里多了很多欢声笑语,她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也让我跟岳峰之间的关系变的更加微妙。
岳峰什么都不说,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对小雨的无微不至。我对他心怀有愧,我很想说,不要再这样照顾我们,他要的或许我永远都给不了。然而好几次,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了回去。
大概,人总是有这样一种贪心的毛病。
转眼间邱雨快一岁了,我也有一段日子,没再想起陆于琛这三个字。
说实话那段时间我挺忐忑的,陆于琛说过别跟他作对,否则吃亏的是我自己。我相信他的话,也信他有这个实力。可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动静,任由小雨留在我身边。
我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或许他真的不是很在乎这个女儿。他忙的很,忙着在陆氏明争暗斗,忙着拥新欢入怀,他哪有工夫去想怎么对付一个旧人?
或许,女儿以后就这样留在我身边了。
想到这些,我心情放松了不少,可又有些无法言说的惆怅,在心口隐隐作痛。
那天我带邱雨去落户口,市政大厅人多拥挤。小雨刚刚学会走路,而且表演欲特别强,总想在人前表演一下自己会走路这种“绝技”,常常扶着桌椅板凳,跌跌撞撞就往前走。
虽说她走的不快,但若是一不留神,她能冲出去一大段距离。所以我平时特别留心的看着她。但那天,我挤在窗口办落户,没照顾到身后的婴儿车……没想到,等我所有手续都办完之后,一转身,婴儿车里已经空空如也……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从头到脚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冒冷汗。
谁会从婴儿车里把一个孩子抱走?
而且还是在到处都有监控摄像的市政府大厅!
我急的四处找,可连小雨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两腿发软,声嘶力竭的喊她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有工作人员前来帮忙,我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帮我翻看监控录像,我清楚的看到,就在我排队办户口的时候,有个男人逗小雨玩,把她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然后就挤进人群里不见了。
小雨张着两只小手,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往哪里走,不一会儿也消失在镜头前……
我当场就崩溃了,哭的歇斯底里,心简直都被揉碎了!
一岁,走丢……
为什么我曾经经历过的噩梦,要在我女儿身上重演!
岳峰赶到后,我哭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警察做笔录,我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见到岳峰,我扑在他怀里,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
“别担心!”岳峰轻拍我后背,“我看过监控录像,我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男人,只要找到他,问题都能解决。”
是,找到他就行……可茫茫人海,上哪去找这样一个人!
“邱晴,你先别紧张。那怎么说也是市政府办公厅,谁那么大胆子,在政府里面拐走孩子?”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心里咯噔一声,怔怔看着他。
“有……”我声音像蚊子哼哼,“有一个人……他能在那抱走小雨。”
“谁?”警察忙问我。
“陆于琛。”
我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脸色有变。
陆于琛这个名字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不管对谁。
我看向他们,“如果是陆于琛抱走了孩子,你们能立案吗?”
“这……”
他们说不出来,却以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苦笑一下,或许他们现在感兴趣的应该不是找孩子,而是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跟陆于琛扯上关系的?
我默默站起身,在走廊上徘徊。
陆于琛说过让我别跟他作对,否则我会吃亏,看来他真是说到做到。
可如果带走小雨的不是陆于琛,我又该怎么办……
我心乱如麻,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拨出陆于琛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还是慵懒而似笑非笑的声音。
“小雨呢?”
“什么小雨?”
“你别跟我装糊涂……”我声音颤抖,“你既然能查到我今天带小雨去办户口,你就应该能查到,她的名字叫邱雨!小雨,是我女儿!”
“哦……”他拖长声音,冷笑一下,“呵,可是在我这里,她不叫邱雨。她是我陆家的孩子,她姓陆。而且我觉得,爸爸抱走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
“陆于琛,果然是你!”我冲电话大喊,“你把女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