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遗嘱,心情有些忐忑。
但放空头脑好好想了一会儿,不管前路怎样,这场仗我必须打。
这是我扳倒陆于琛一个最好的机会了!
我找了一个律师,律师说复印件虽然也可以用,但最好还是找到原件。
这毕竟是块宝石,而且遗嘱牵扯到方方面面,不是那么简单,想拿回来就拿回来的。
我有些懊恼,遗嘱原件在陆于琛那里,我总不能直接去跟他要吧?
闷了两天,还是找不到什么头绪。岳峰那边又忙的很,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然而却在这时,小满给我带来一个让我精神振奋的消息。
“晴姐,我找到小雨的幼儿园了!”她在电话里兴奋的跟我讲,“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快来!很快到中午放学时间了,小雨应该能出来!”
我挂掉电话,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知道小满一直在一家幼儿园里做保育员,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心,还帮我留心着小雨的事……要不是她多方打听,我根本找不到关于小雨的任何消息。
我一路飞奔,到了那家幼儿园门口,他们刚刚放学。
老师牵着小朋友们的手一级一级下楼梯,我远远的看着,屏住呼吸,目不转睛。
“晴姐,”小满低声对我说,“我偷偷来看过小雨……认得她什么样子,一会儿我指给你看。”
话音刚落,她便兴奋的叫起来,“那个……就是那个!”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梳着两根小辫,很乖巧的跟在老师身后。
她长的真漂亮!
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发亮,小脸粉嘟嘟的,鼻梁高挺,尤其那一双大眼睛,让人过目不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我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可是她不让别人碰她,老师牵她的手,她生气的打开。她对旁人也不友好,小朋友们跟她说话,她堵上耳朵,很暴躁的跺脚。那双大眼睛美丽却空洞,警惕的看着周围,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几个老师上前把她和别的小孩分开。
小雨蹲在幼儿园门口的石阶上,小小的身子瑟缩成一团,仿佛在用力把自己跟这个世界分开。
“怎么会这样……”我心尖一疼,眼泪蓦地涌出来。
“晴姐,别难过。”小满只是拍拍我肩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
“每天都是谁来接她?”
“我不认识。”她看着我,“应该是她家保姆吧。”
其实我真的很希望听到,是陆于琛每天来接她。这样我心里会舒服很多。
可现在小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弃儿。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豪华房车停在幼儿园门口,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他们走到小雨面前,劝了好久,软硬兼施的把她带上了车。
应该是陆于琛请来的看护吧。
我攥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那种情绪……用万箭穿心形容一点不为过。我眼看着那辆车走远,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回去以后我上网查了很多关于小儿自闭症的资料,我发誓,一定要让孩子回到我身边,好好补偿她,填补这三年的空缺。
然而那些天网上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新闻:陆氏有一块摩谷鸽血即将拍卖。
新闻照片上,陆于琛与拍卖行的人握手,亲切交谈。
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心跳的速度……他还是意气风发,黑衬衣黑西装,衬的他冰冷淡漠,而他眼神里那种对成功的渴望,赤luoluo的不加掩饰。
他一直是头狼,凶狠、残暴,目标明确,会不惜一切代价,扫清前方障碍。
我冷笑,咬破嘴唇,我要用这种血腥的滋味提醒自己当年受过的屈辱,陆于琛要付出的代价,一定要比我嘴里这滋味,更加血腥十倍!
拍卖那天我带了遗嘱的复印件。
拍卖会还没开始,已经吸引了大批记者,所有人都争相恐后想一睹这块宝石的风采,也有人小声议论:“陆氏明明自己有这块宝石,却还要拍卖,该不会是块假的吧?这样既赚足了风头,又能得到跟Thomson合作的机会!”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他陆于琛敢造假?”
“陆氏造假又不是第一次,忘了从前那辐射珠宝了?”
我冷冷听着,其实我倒觉得,陆于琛不至于造假,但也绝不会拍卖。
今天这拍卖会,八成就是造势。江州没有哪个集团有这种实力可以拍下摩谷鸽血,陆于琛不过是拿出来展览一下,就像那人说的,赚够了眼球,然后再收回去,风风光光跟Thomson合作。
但我的目的不是来看他造势。
我要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拍卖会开始,宝石一亮相,会场一片赞叹声。那块宝石确实好看,红的像血滴,被光线一照,各个角度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切割工艺堪称完美。
更难得的是,这是一块完整的宝石,没有拼接,足足有50克拉,这在红宝石里属于相当罕见的。
陆于琛静静坐在台上,锋利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他的目光在我这个方向停留片刻。我低下头,虽然会场光线暗,他应该看不到我,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拍卖师举了几次牌子,但因为价钱实在太高,没有人敢喊价,这场拍卖会果然变成了一场作秀。
最后一次,依然没有人应,就在拍卖师准备落锤的时候,我站出来。
空气很安静,全场鸦雀无声,灯光打在我身上,像一团热烈的火。
我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台,再次跟陆于琛面对面,我心里出奇的平静。
这个男人,刻在我骨头里,融进我血液里,从前是爱,现在是恨。
他看着我,那双眼眸黑白分明,却永远藏着我解不开的秘密。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如从前的那抹似笑非笑,像是嘲讽,像是鄙夷,我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他低哑的喊我,“小畜生”……
我吞了口唾沫,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弛,深吸一口气。
对视的那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别来无恙,陆先生。”我声音平稳。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手心泌出多少冷汗。
“你来了。”他勾勾嘴角,语气平常,并不惊讶。
好像我只是离开了几天,又回来找他。
好像我们之间那些恩怨都不存在。
“是。”我咬紧每一个字,轻笑道,“陆先生真是好兴致,这么大张旗鼓的拍卖别人的东西。这是陆氏的传统吗?非常擅于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别人的?”陆于琛挑挑眉毛,两手抄在口袋里,“谁的?”
“鸽血是我的。”我不跟他多废话,拿出遗嘱,“虽然只是复印件,但陆先生应该认得这上面的字!一共三份备注,其中一条,摩谷鸽血的所有权,归我!”
“归你?”他眯起眼睛,“邱晴,你的遗嘱没印清楚,前面还有一句话,你大概不知道吧?”
“不管前面有什么话,后面这句清清楚楚。宝石的所有权是我的,这块摩谷鸽血是我的东西,你别想抵赖!”
我的话震彻整个拍卖大厅,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也有眼尖的,认出我就是当年辐射珠宝事件当事人。
接着大厅又沸腾起来,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好像看了一场年度大戏。
只有陆于琛镇定的很,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邱晴,”他走近我,勾唇,在我耳边低声说,“这件事,我们能不能私下说?”
“不能。”我冷冷看着他,“今天我必须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去。”
“如果……女儿想见见你呢?我们能私下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