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于琛盯着我，猛地上前，一把握住我手腕。
我整个人被他提起来，两具身体紧贴，不留一丝缝隙。
我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灼热的呼吸喷在鼻尖，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邱晴，你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卖？”
呵，卖女儿？
这话听着太过讽刺。
他一个对待权势和利益高于一切的人，竟然也会指责别人卖女儿？
“你说错了，陆先生。”我看着他轻笑，“先提出这笔交易的人，好像是你啊！”
“要说狠心也应该是你，是你先要拿女儿做交易的，你怎么忘了？”
陆于琛脸色一点点暗下去。
他头脑向来清楚，思路绝不会混乱，冷静的像一台机器。
然而今天，他有些慌。
我特别得意看到他这种样子。
他欠我的，我也要一点点讨回来。
“邱晴，”他手上力量又大了些，我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但我还是一声不吭，“呵，果然是个小畜生，没有一点人性！”
“陆先生，你指望一个在监狱里待了三年的女人，有什么人性？”
“很好。”他笑笑，“我还以为你跟晴天，有多么母女情深呢！原来你已经可以拿她跟我谈条件了！邱晴，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卖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卖！”我咬紧牙，一字一字蹦出来，“只要能让你死！”
陆于琛看着我。
我也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
从十八岁到现在，跟他的纠葛，竟然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我竟然在爱和恨里蹉跎了十年！
我不是感觉不到痛，只是我没有资格去痛。
和他之间的债，该是个了断的时候。
突然陆于琛一只大掌覆在我腰间，我下意识的挣脱，他另一只手又紧紧拥住我肩膀……我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仿佛在向我挑衅，仿佛在对我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他的囊中物，都是他的禁luan。
“陆于琛……”
我使劲儿推他，他把我圈的更紧，霎时间他的吻落下来，我心里一慌，更用力的捶打，狠狠一咬，一股血腥味漫进口腔。
他低呼一声，松开我，一只手摸摸被我咬破的地方，咧嘴一笑。
“陆于琛，你这个神经病，变/态！”我歇斯底里，“你别碰我！”
我转身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冷水不停往脸上泼。我使劲儿洗他亲过的地方，那一瞬间，心蓦地被刺痛，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我拿出手机给岳峰发信息：“我在陆于琛家，快来帮我脱身。”
五分钟，没有回应。
我整理好衣服头发，擦了擦脸，心想岳峰或许在做手术，走不开，而我这时真的特别需要一个人带我脱离困境，翻遍通讯录，高飞的名字跳进我眼帘。
我试探着给他发了个信息，谁知刚发出去，手机叮的一声。
他秒回。
我把情况大概跟他说了下，又把位置发给他。高飞给我发来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我一颗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走出洗手间，看到陆于琛坐在客厅，袖子卷起一截，露出刚才被我抓挠的血痕。
见我走出来，他轻哼一声。
地上还有刚刚不小心打破的茶杯，茶渍碎片沾在地毯上，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循声望过去，是沈冰……她进陆于琛的家，就好像进自己家一样自然。
看到我，她先是一怔，接着一股阴冷覆上眼眸。她冲我笑笑，那是一种主人招待客人的微笑，她站到陆于琛身边，轻轻挽住他胳膊，悄声问道，“出什么事啊，于琛？”
“没事。”陆于琛淡淡回答。
“你……你嘴角……”她伸手去碰，陆于琛一躲，冷笑道，“没事，被狗咬了！”
沈冰不说话，目光转向我。
“邱晴……好久不见啊！这三年在里面，还好吧？”
我头偏向一边，不说话。
心想，高飞应该在往这边赶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都不理人呢！”沈冰笑道，“看来在里面锻炼的，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
我回头看她，见她穿着宽大的衣服，小腹微微隆起，脸色红润，只是眼角眉梢里那股算计依然改不了。
怀孕了吗……
是陆于琛的孩子吗？
我愣了一下，心跳好似突然停止。
一股酸涩的感觉，隐隐爬上心头。
我往门口走，沈冰却一把拉住我。“怎么？看来今天是不准备跟我说什么了！那不如我们谈谈晴天吧？我想你应该对她这几年的生活很感兴趣！比如……她的自闭症是怎么得的！”
我甩开她的手，狠狠瞪着她。
刚想说什么，大门门铃突然响起，紧接着像是车队驶进来的声音。
陆于琛的司机老刘，急急忙忙跑进来，一脸慌张。
“陆先生……有，有人来了……”
“什么人？”
我朝门口望去，只见是一队特警车，警笛拉响，在这空旷的大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于琛看向我，双眸更加阴沉。
我也心生疑惑，这时却有一队人进门，个个军服军靴，荷枪实弹，分立在两边。
高飞稳稳踱步进来，肩上军章闪闪发亮。
他一脸肃穆，有种身经百战的沉着镇定，往屋子里一站，强大的气场，迫人的目光，让所有人不敢在他眼皮底下造次。
除了一个人。
陆于琛。
他站在客厅中央，冷冷盯着这帮不速之客，目光停留在高飞脸上，透出隐隐杀气。
我吃了一惊，只是要他来帮忙而已，他搞这么大排场做什么！
“邱晴！”高飞的大嗓门响彻整个客厅，“我来接你！”
我左右看看，慢慢挪动到高飞身边。
陆于琛轻笑两声，眼中寒意渐浓。“邱晴，”他轻声问，“你朋友？”
我沉默。
“你的朋友，有点不懂规矩吧。”他冷笑，“看样子军衔不低……那我倒想问问，私闯民宅，在军队里是不是要受重罚？”
“我并没有私闯民宅，陆先生。”高飞看着他，“我是按过门铃的，你的管家开了门，我这才把车队开进来。也就是说，我是得到陆先生您的应允才进门。如果陆先生觉得我私闯民宅了，那也应该先去问问您的管家，再问问自己，是不是管理不力？”
我没想到高飞有这种气势。
即便江州的官员，见到陆于琛也会敬让三分。
我悄悄拽他衣角，他转脸看我，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我高某人久仰陆先生大名，今天来有三个目的。”他笑笑，“第一，专程拜访，这个已经完成了。第二，接回我朋友。看到邱晴在陆先生这里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一会儿我就送她回家。”
“第三，”他清咳一声，直了直身子，“第三……陆氏涉嫌非法拍卖，拍卖品摩谷鸽血红宝石，来路不明，涉嫌为国家财产。这件事已经引起上面高度关注。陆先生，我这次来是专程请你随我回去，配合调查！”
陆于琛沉着脸，“摩谷鸽血，是我爸爸留下的。这是他私人财产。”
“这个，你留着跟调查员解释吧！”高飞笑道，“我只是帮他们来带人的！”
高飞出示调查文件，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跟他对视一眼，他向我使了个眼色。
陆于琛脸色淡然，看看高飞，又看看我，冷笑一声。
“我可以去配合调查。”他说，“但我陆氏的名声不能就这么毁了。”
“这个没问题。如果调查结果，这不是国家财产，我会出面为陆先生澄清！”
“好。”陆于琛挑眉。
“请吧，陆先生！”
高飞伸手，为陆于琛让出一条路。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然而一侧头，余光却瞥见旁边房间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正怯怯望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