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岳峰久久看着我，眼中流露一丝失望。
“经历过这么多，你竟然怀疑我？”
我咬咬嘴唇，意识到自己失言，心中不禁后悔。
“不是……”我讪讪的解释，“我不是怀疑你！对不起岳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口不择言……”
“是口不择言就好。”他轻叹，目光有些深意，“千万别是有感而发！”
我不说话，但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消除。
我站起身，走到岳峰身边，轻轻从后面拥住他。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他宽厚的手掌覆在我手背上，他的手心一直是暖暖的，暖到我心底，特别有安全感。
我知道自己欠了他很多，他今天冲我发脾气，也只是希望我不受伤害。
世界上恐怕再没有哪个男人这样对我了。
“邱晴，”他轻声说，“我希望将来有一天，当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你还是最初的那个你……”
“会的！”我急忙答应他，“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你还带我去纽约吧！你开你的诊所，我给你打工，好不好？”
他回过身，怔怔看着我。
然后他笑起来。
我依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声。
但那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境很模糊，耳边全是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不是岳峰的，这个声音属于那个人。这个声音把我带回一片久远的回忆，一触碰，就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早上醒来时，我发现枕头上冰冷一片。我跑进洗手间看看自己，眼睛微微红肿，脸色苍白，好像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样子。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八点整，我来不及吃早餐，迫不及待的往晴天的幼儿园跑。
我还想远远的再看她一眼。
可是还没出门，发现手机上有一条信息。陆于琛发来的，约我十点钟见面。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的那个“好”，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陆于琛坐在包间等我，那家咖啡馆被他清了场，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的可怕。
“什么事？”
我直接坐在他对面，没有摘下墨镜。
他有些奇怪的打量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戴墨镜。为了不让他看出我昨晚没睡好，也为了不让他觉得，我红肿的眼眶是因为梦到了他。
陆于琛两手交握在一起放在桌上，他没有说话，眼睛瞥向窗外，时而端起咖啡放在嘴边抿一下。
“如果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跟你发呆，那抱歉，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说完我站起来，蓦地一只大手搭在我肩头。
“坐下。”
这个男人即便平平淡淡，也有一种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威严。
我看看他，轻轻坐回去。
他拿出一样东西，慢慢推到我面前。
“这是你的，”他声音有些低哑，“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把它还给你。”
我看了看，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心间噼里啪啦的撞裂。
我伸出手，一点点在那上面摩挲……坚/硬冰冷的表面，很像某人的心。
那只已经生锈的铁盒子，承载我所有少女时代的希望。那是我生存下去的勇气，也是我锒铛入狱的劫数。
更是我遇见他的，一场刻意的安排。
我眼眶有些湿润。
盒子里的首饰已经很旧了，因为不是真金白银，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堆精心雕刻的废铜烂铁。
我记得这个盒子，早在三年前，我就从窗外扔出去了，还砸中了裴翊的车顶，如今怎么会……
“这是你的东西，理应还给你。”他看着我。
我吸吸鼻子，冷笑一声，“陆先生，你莫不是打算还我这一堆废铜烂铁，然后让我放弃争夺摩谷鸽血？这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那也是我的东西！”
“我没有阻止你，我也不会阻止你夺回属于你的东西……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陆于琛眼眸暗沉下去，这个像狼一样的男人，由始至终，我看不出他任何脆弱的地方。
“听说陆铮找过你？”他挑眉。
我不做声。
他轻笑，“我等着，看看你们怎么对付我！”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经过我身边，他顿了顿。
还是那种傲然鄙薄的目光。
我收起铁盒，盒盖关上，嘭的那一声，像颗小石子那样蓦然砸中我心头。
那天天气阴沉，远方的天空黑压压一片，空气里飘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潮湿气味。
我回家，打开那个盒子，首饰一件件摆出来。
十年了，它们恐怕没有见过阳光，有的地方生锈氧化，有的变了形，有的生出难闻的气味。它们不是什么好材质，却是我最用心打磨的东西。
那种心境，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
视线渐渐模糊，回忆里的一幕幕，蓦然在眼前重现。
那年的陆于琛意气风发，不像现在的沉稳冷静，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原来时光可以磨旧一件首饰，却磨不平心里那个人的痕迹。
我眼前又出现一个女孩，瘦弱、瑟缩，刚刚从看守所里出来，惊魂未定，身上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她怯怯望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偷偷环顾他宫殿一样的家，站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看见他勾起嘴角，接过他递来的红酒，为了显示自己不害怕，她一口灌进嗓子眼。
幼稚而莽撞——这大概是那个男人当时的感觉。
但这份带着稚气的莽撞，或许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现在我喝酒已经游刃有余，不会轻易喝醉，我知道该怎么喝，知道该怎么品，我不再像十年前那样幼稚莽撞，却丢掉了十年前的纯真。
丢掉了，全心爱一个人的勇气。
我对准红酒瓶，咕咚咕咚往下灌，就首饰散落一地，发着哑哑的、属于旧金属的那种暗黑色。
眼泪不知不觉涌上来，我似乎听见昨晚梦里那人的心跳声。
也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
我似乎还看见他缓缓走近，猛地挑开我衣扣，衣服滑落在地板上，我吓得惊声尖叫，他一把扣住我后脑勺，把我抵在身前。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以后……要当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畜生！”
“我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只要你跟我服个软，低个头，我就保你出去，我就让你见女儿……”
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嚎啕大哭，头痛欲裂。
第二天清晨还没睁开眼，就隐隐约约听见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我一惊，光着脚跑出卧室，竟然看见陆铮在客厅里收拾我那一地狼藉！
“你怎么进来的！”我像是见了鬼，大喊道，“出去，谁让你进我家！”
“喂，你不用这样吧？什么德行……”陆铮没好气的白我一眼，“看你喝醉了，好心好意给你收拾收拾，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用不着你的好心！”我警觉，“你怎么有我家钥匙？”
“我才没有你家钥匙。”陆铮冷笑，“昨晚上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陆于琛，结果上来发现，你家门大开，我就……”
“你昨晚就来了？”我惊叫，“你……”
他看我一眼，目光有些许讽刺。
“是不是觉得我们发生了什么？”
他咧嘴一笑，“邱晴，你以为你是什么天姿国色，男人看了就硬？我们合法的时候我都不愿意上你，更别说现在，你都不知道被陆于琛捅的多烂了！”
“滚！”
我抡起桌上一本杂志朝他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