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身影闪现的时候,我差点晕过去。
被欺骗的愤怒,被背叛的耻辱,在那一刻统统涌上心头,变成烈火,将我的理智、希望、对这个男人抱的最后一丝幻想,烧的灰飞烟灭。
“邱晴……”
陆于琛也很惊愕。
他紧盯着我。我以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可以冷漠可以无情,可以霸道,可以洞穿一切,唯独不会藏着谎言和欺骗……可我错了,这次错的太离谱!我忘记他曾亲口告诉过我,人是会变的。
所以他变了。
原来他早就给自己的背叛找了借口。“人是会变的”,这句话骗了我整整十年!
“邱晴,你听我说……”他上前扶住我肩膀。
“别碰我!”我歇斯底里的打开他的手。
眼前一片迷蒙,我竭力告诉自己不能哭,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邱晴姐,你怎么了?”岳玲满脸惊慌,一个劲儿往陆于琛身后躲,不时用手护着肚子。
我笑起来。
我笑的肯定很难看,而且很凄凉。
“陆于琛,”我看着他,“原来你出差、谈项目,你去美国找医生……就是这样?”
“我……”
“你这个混蛋!”我怒吼,抬手给他一巴掌。
“你这个小人,无耻!”我瞪着他,哭喊道,“你骗我说你去美国谈生意,结果就是来陪着她产检?这个我可以忍……可是陆于琛,你为什么要说你去美国找医生给晴天治病!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晴天是我的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骗我?”
“你冷静点,邱晴!”
“我没法冷静!”我蹲在地上,抱着头,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多狼狈,我只知道我内心很绝望。
岳玲的肚子在跟我耀武扬威。
陆于琛的做法,是压死我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你放弃晴天了,请你直接告诉我。”我缓缓站起来,心如死灰,“呵,何必呢?一边跟我上着chuang,一边在这边讨好新欢!”
“你说什么呢,邱晴姐?”岳玲怯怯的,“于琛可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过,他不会对不起我!”
“是吗?”我冷笑,“那可让你失望了,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在我每个月的排卵期他都跟我做什么?”
她脸色一变,目光阴冷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木然转身,每走一步脚底都像踩了一团棉花。
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
前几天主治医生告诉我让我给晴天办出院,说是陆先生的意思,让专业的医疗团队陪着晴天回家,把设备也搬回家,在家里治。
当时我心里犹豫,家里毕竟没有医院方便啊!
而医生给我的答复是,陆先生这样安排,目的是让晴天和医院的病毒隔离开。
我想了想这样也对,于是今天来给她办出院手续,没想到……
我闭上眼睛,走出那个走廊时,已经再也撑不住了。我靠在墙上,像只离了水的鱼。
我才知道陆于琛就是我的水。
我带晴天出院回家,夜深了,她已经睡熟,稚嫩的小脸消瘦很多,睡梦中她也皱着眉头,打着吊针,小嘴里时而念叨着什么。
我呆坐在客厅里,没有丝毫睡意。看着窗外的月亮,心头惆怅悲哀。
门把手的转动声,在这寂寥黑夜里格外响亮。
“邱晴。”
又是那个沉稳低哑的声音。
那个迷惑了我十多年的声音。
“现在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他语气里带着乞求。
我苦笑,转过脸去看他。暗影里看不清他的脸,我们之间俨然隔起一道陌生的屏障。
“你觉得你解释与否,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我问他。
“呵,你的解释无非就是想说,你和岳玲有孩子了,你确实骗了我,但是你有苦衷,对吧?”我咬着牙,“但是陆于琛,我对你的苦衷,不感兴趣!”
“那你对晴天的病感不感兴趣?”
“你呢?”我反问,“你对晴天还关心吗?我看不见得。你新欢在怀,很快又要迎接一个新生命,你现在开心的很!我看那岳玲肚皮尖尖的,很多人都说这样的形状怀的就是个男孩儿……呵,恭喜了陆先生,你陆家有后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他声音里有些无奈,“为什么不听我说,你就先把我全盘否决?”
“好啊,你说吧!”我怒气压/在心里,“我听着。”
他轻叹一声,“没错,岳玲怀孕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想用这个孩子的脐带血来救晴天!”
“你说什么?”我一惊。
“这个孩子是我的……”他沉下声,“我问过医生,有很大的几率可以配型成功!”
我的心好像悬在半空,连着后退了两步。
“你的意思是……用岳玲的孩子来救晴天?”
“只是用脐带血。”他说,“邱晴,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去了美国,见了那边的医生。只不过我在那待了三天就回来了。连美国的医生都说,脐带血是最有效的办法!”
“岳玲同意吗?”
“她同意。”他轻声说。
“有什么条件?”
“是……”
他抬了一下眼。就那恍然一下,月光映在他脸上,我看到他的眼睛像深潭。
“她要跟我结婚。”
我的心急速下坠。
“你答应了?”我看向他。
“我……”
他没说完,我立即打断他,“不必说了。”我知道是这个结果。
就算他不答应,我也会硬要他答应。
只要能救晴天,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可没人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
没人知道我心里有多痛。
包括陆于琛。
那之后很多个夜晚,我睡不着觉,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不知不觉,就想到从前。
想到陆于琛第一次带我吃的那顿西餐的味道。
我又去了一次那家店,十多年后的服务员跟十多年前竟然是同一批。我有些惊讶。
服务生把我带进去,给我安排在窗边,我记得那一次陆于琛就是带我坐在这里的。
而时过境迁,此时此刻坐在这里,跟当年坐在这完全不是同样的心情。
我可以很熟练的用刀叉吃牛排,可嚼在嘴里却没有当年的味道……好奇怪,当初我明明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或许觉得它好吃,只是因为对面坐了一个喜欢的人。
没有那个人,再漂亮的东西也失去色彩。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小姐,需要红酒吗?”
我一怔,想了想道,“嗯,要一点吧。”虽说借酒浇愁不好,但这时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让自己更高兴点。
经理让人拿来红酒。
我看那酒只有半瓶,既奇怪又气恼,便把经理叫回来,“这什么意思啊?就给我半瓶子?觉得我付不起一瓶酒钱吗!”
“小姐。”经理顿了顿,“这是……十一年前您用过的勃艮第。”
我愣住了。
十一年前的……勃艮第?
“这酒已经保存了十多年,味道应该更加香醇。”经理对我笑笑,“邱小姐请慢用。”
“等等!”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是陆于琛让你这么做的?”
“陆先生?是,这瓶酒确实是十年前陆先生要求封存的。”
“为什么……”
“这瓶勃艮第产自法国玫瑰庄园,”他解释,“除了用上好的葡萄酿造,还加了一点玫瑰花瓣,所以喝起来口感比一般葡萄酒要特别……呵,很多人说这种勃艮第喝起来,是爱情的味道。”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爱情两个字听起来尤为刺耳。
“经理,你误会了。”我轻声说,“我的意思是……这瓶酒,是不是陆于琛让你拿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