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中国式医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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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医学的温度(5)

也许,科学家的重要性并不在于是否获奖,而在于是否为造福人类而献身。懂得了这一点,中国人就离诺贝尔奖近了一步。

学术组织别走歪道

2008年,中国性学会个别人员居然明码标价,公开出售标有“中国性学会合作单位”的牌子,牟取不正当利益,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在我国,类似的学术组织还有很多。这些组织在成立之初,都有一批著名专家学者挂名,但成立之后,就成为一盘散沙,只剩下几个“为生存而奋斗”的工作人员了。由于缺乏学术组织能力,只好把卖牌子、卖荣誉当成唯一的“本钱”,根本不管卖给了什么人,也不管对公众会有多大危害。

有人说,学术组织要生存,不赚钱如何养人做事?其实,这正是我国学术组织普遍存在的问题。应该说,作为学术组织,首先应该是一个公益性组织,而非一个营利性组织。学术组织姓“学”,而不姓“钱”。学术组织要生存发展,主要靠学术成果推广和交流,而不是靠搞商业活动。搞学术活动可以有企业赞助,但学术必须是主角,而不能成为企业的附庸和奴仆。作为学术组织,如果商业色彩远远超出了学术色彩,就会背离其目标和宗旨。事实上,一个铜臭味很重的组织,学术味必然淡薄,而学术味一旦被铜臭味浸染,学术组织就丧失了生存之本,公信力越来越差。如此恶性循环,学术组织只能走向堕落。

由此,不禁联想到被撤销的全国牙防组。这个学术组织本来从事的是公益事业,一批专家为中国人的口腔保健做了很多事情,但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却搞起了违规收费认证,最终葬送在公众的质疑声中。遗憾的是,这个案例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一些学会协会之类的组织,依然我行我素,赤裸裸地干着钱牌交易的事情。一个典型例子就是,万里大造林公司董事长陈相贵曾花钱买了一堆荣誉,而这些“光环”大多是一些学会协会授予的。结果,涉及3万多人的13亿资金被骗,学术组织成了骗子的幕后“帮凶”。

“国”字号学术组织代表着一个领域权威专家的公信力,代表着国家级的学术水准。一些商业组织之所以热衷于花钱买“认证”、搞“加盟”,就是看准了这块金字招牌的无形价值。所以,作为学术组织的管理者,必须严格自律,珍惜声誉,把社会责任放在第一位,把学术活动作为生命线,回归学术的“主航道”,否则迟早会沦为“牙防组第二”。

建设创新型国家,离不开学术组织的繁荣。但是,学术繁荣与否,并不能仅仅看学术组织的数量,而要看其品质和内涵。目前,我国的学术组织数量庞大,但真正能扛起学术大旗的并不多。很多学术组织徒有虚名,学术荒芜,不仅没有推动学术繁荣和进步,相反却借学术之名大搞创收。这样的组织如同杂草,如果不拔除,学术田园就会良莠难分,甚至“劣种驱良种”。因此,政府主管部门应该转变管理方式,既要严格审批学术组织,也要严格监督学术组织,既要管挂牌,也要管摘牌,切不可重审批、轻监管,让个别“蛀虫”败坏了学术风气,损害了公众利益。

让烟盒由美变丑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自2009年1月9日起,我国的烟盒正面必须印上醒目的吸烟危害警示标识。然而,从新包装看,烟盒虽然有变化,但很不显眼,离警示作用尚有较大距离。

中国人到国外购买卷烟,常常感到惊讶:为什么烟盒上印有烂肺、烂牙、骷髅等图片和警语?甚至连“中华”等名牌烟也不例外。其实,这正是《烟草框架公约》的要求。而中国境内销售的香烟,大多以名山大川、文物古迹为包装图案,给人一种“天高云淡”的诗意遐想,甚至还吸引了一批集烟标爱好者。这样的卷烟包装,如同把魔鬼打扮成美女,给公众以极大的误导。

从世界控烟潮流来看,烟盒由美变丑,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因为,在烟盒上印制醒目的警示标识,是公开烟草负面信息的最佳途径,也是对消费者知情权和健康权的尊重。

吸不吸烟,本是个人偏好。然而,对吸烟者明示烟草危害健康信息,使其最大限度知情,是烟草商不可推卸的责任。任何美化烟草的行为,都是违背人类道德准则的。

尽管生产烟草就是生产死亡,但烟草商都在尽力遮蔽烟草负面信息。我国一项吸烟行为流行病学调查显示,近70%的吸烟者认为吸烟轻度有害或者无害,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吸烟导致冠心病、中风、阳痿等。可见,很多人虽然知道吸烟危害健康,但对于具体危害并不清楚,也没有充分了解吸烟的健康风险。

从主观上说,烟草商本身没有向吸烟者公开烟草负面信息的动机。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故意隐瞒甚至歪曲吸烟的健康代价。其用意不言自明,主要是避免公众知情后减少消费量。从客观上说,一个人从吸第一口烟到患病致死之间,相隔很长一段时期,容易忽视吸烟与健康危害之间的联系。所以,遮蔽烟草负面信息,是烟草商能够长期牟利的“秘笈”。

今天,烟盒的方寸之地,成为世界控烟战争的前沿阵地,其背后就是烟草商利益与公众健康权的较量。某跨国烟草公司的一位高层管理者曾说:“我们与吸烟者之间的最终沟通工具就是烟盒本身。在没有其他任何营销广告的情况下,我们的包装成为我们品牌精髓的唯一传达者。”其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公共卫生专家指出,控制烟草包装,是至关重要的烟草控制措施。有效的警告标签能够增进人们对吸烟相关危害的了解,并影响人们未来的吸烟决定。图片警告标签比纯文字标签的影响力更大,而且文盲和儿童也能看懂。图片警告标签能够激励吸烟者戒烟,劝阻未吸烟者不要吸烟。因此,专家倡导将烟草包装视为一个教育机会。一天吸一包烟的人,每天至少有20次机会接触烟盒上的图案,每年就有7000多次了解烟害和放弃吸烟的机会。

道理虽然简单,但利益很难舍弃。由于烟盒直接关系到烟草销量,而烟草销量又影响到税收,因此,对于各国政府来说,如何在烟草与健康之间作出抉择,始终是一道难题。关于烟草,中国已经有八个“世界第一”:卷烟产量世界第一、烟草利税世界第一、吸烟人数世界第一等。从局部看,烟草带来了可观的税收,带动了农民致富。但是,从全局看,烟草致病的经济成本足以抵消烟税收益,甚至给整个民族带来灾难性后果。因此,这样的“世界第一”,还是越少越好。

2008年11月,全球130多个国家在南非德班召开国际控烟大会。其间,中国被与会的200多名全球非政府组织代表授予“脏烟灰缸奖”。“颁奖词”是:“宁要漂亮的烟盒,不要公民的健康。”据悉,“脏烟灰缸奖”是专门颁发给控烟不积极的国家,颇类似著名的电影讽刺奖“金酸莓奖”。

作为世界上吸烟人口最多的国家,中国控烟的一举一动都具有示范效应。把健康警语印上烟盒,只是履约的最低标准;而把醒目的图标印上烟盒,才符合世界控烟潮流。这一步虽然艰难,却是一道必须跨越的坎。毕竟,“宁要漂亮的烟盒,不要公民的健康”,是一句令人汗颜的评价。

血荒与血疑

2010年底,昆明、青岛、南京等地相继出现“血荒”,很多医院临床用血紧张,大量择期手术被迫推迟,有的病人甚至自己找血。为此,卫生部部长陈竺率先垂范,挽袖献血。

国内出现“血荒”,根本原因在于公众的献血意识不足。据卫生部统计,近年来我国临床用血的需求量以每年10%~15%的速度增长,但我国人口献血率仅为0.84%,远远低于世界高收入国家的4.54%和中等收入国家的1.01%。

我国公民的献血率为何这么低?媒体调查显示,公众的疑虑主要有两点:一是认为“无偿献血,有偿用血”的制度不合理,担心血站和医院从中牟利;二是认为献血不安全,担心感染疾病。

看来,要想解决“血荒”,先得应回应公众的“血疑”。如果公众对无偿献血疑虑重重,“血荒”即便暂时缓解,将来也会重演。

第一,血站和医院是不是在牟利?很多人认为,既然献血是免费的,用血也应该是免费的,这才符合采供血的公益性原则。这种观点之所以流行,主要是因为我国从未公布过采供血的成本,血站运行的透明度低。据了解,我国临床用血的价格大致为每200毫升全血220元。但实际上,一袋血的成本远高于这个价格。例如,采血袋并非普通的塑料袋,而是会“喘气”的袋子,它能最大限度保持血液细胞的活性。由于材料特殊,每只采血袋的价格就达上百元。同时,采血针头也比普通针头质量好,因为可以减少献血者的疼痛感。另外,血液采集后需要进行艾滋病病毒、乙肝、丙肝、梅毒等多项检测,全程冷链保存,其成本也是很高的。因此,患者临床用血的费用,仅是血液采集、储存、分离、检测的部分成本,而非血液本身的价格,血站和医院不存在“以血牟利”。

第二,献血会不会感染疾病?应该说,采血所用的针头、血袋及所有耗材,都是经过严格灭菌的一次性用品,献血“只出不进”,不可能感染疾病,这是最基本的常识。然而,公众之所以产生疑惑,主要因为河南、山西等地曾出现过因卖血感染艾滋病的现象。如今,卖血虽已成为历史,但其负面影响依然存在。这说明,卫生专家眼中的常识问题,公众未必人人皆知皆信。有时恰恰是最基本的问题,却因从未得到过有效解释,反而成为制约公众行为的最大障碍。

可见,此次“血荒”事件,暴露了我国健康传播的低效和失灵,即健康传播缺乏针对性,存在“乱枪打鸟”现象,无法准确命中靶心。多年来,卫生部门虽然倡导无偿献血,但无论是宣传口号,还是传播策略,都缺乏基于受众心理和传播效果的调查研究。医务人员总是强调献血不影响健康、献血是奉献爱心等概念,而对于公众最关心的采血成本、血液安全等问题,却几乎没有令人信服的论据和答案,由此导致公众“信息疲劳”和“信息饥渴”并存。一旦有人质疑无偿献血,便会一呼百应,形成“群体极化效应”,极端者更加极端。例如,2010年我国启动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麻疹疫苗接种行动,这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由于忽略了不良疫苗事件给公众造成的心理阴影,一些专家的政策解读靶向不明、针对性不强,导致网上质疑此起彼伏。为此,卫生部反复解释,才消除了公众的疑虑。

当今,在一个价值多元化的时代,任何一项社会政策的出台,都有可能遭遇公众的质疑,这很正常。质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关部门漠视公众的知情权和表达权,对公众的质疑置若罔闻,既不关注,也不回应,而是采取“鸵鸟政策”,消极回避。如果公众质疑长期积累,很可能形成民意“堰塞湖”,最终酿成公共危机事件。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消除公众的“血疑”,是破解“血荒”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