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干叫唤“说完,”钱如命“接上发泄她肚子里的私愤:”去年我男人往茅坑里放了点清水,你就爆火烧球地闹一通,说我家想占集体的便宜,多得几个工分。’干叫唤‘才出来为我们说两句公道话,你就弄得别人下不了台。好像这个队里就数你思想先进,比老模范还模范。你那么得行,为啥不把支书当到现在。还不是老早就叫杨永国给顶了,回队上当个保管员。你还是照样自以为是。去年救急,杨永松给大家称几斤粮食,你拼死拼活不让,做儿媳妇的把老人婆的家都当了,管得太宽。这回你的牛把我们几户人的秧苗吃了,秧苗可是私人的,不是集体的,你说怎么个赔法。这可是我们这些人一年生活的指望,你放牛不好生管,专往我们几家人的秧田放。现在给毁了,让我们种什么?牛吃的损失要赔够,反正你女儿、女婿都在挣工资,有钱拿给你。我们可没现成钱可得。秧苗赔了不算,还得付点额外的种子、人工、肥料费。“”钱如命“的心更是黑,又在”干叫唤“提出的赔偿办法上加了这一条。
”干叫唤“听”钱如命“说起上次因为帮唐福先说话而招了一顿的事,气也不打一处来,便忙附和说:”你比谁都凶,整人都整到点子上了。除赔秧苗外,还得另外加点损失费。像往回教育我们那样,给你也留点教训,长个记性。我们还不告你有意破坏生产,也不像你开口就是大道理,我们只说点实际的。“陈长生被她们这一骂搞得回不过神来。才试点几天,这伙儿人的说话水平就比他高,还给他扣一堆阻碍改革的帽子。他们这一说倒提醒了他,是有人拿牛做手脚,有意来陷害他,让这伙儿人来打击他、报复他。表面上看是这个目的,实际上是为了破坏眼下的生产,给包干到户的推行和工作组制造麻烦。特别是这牛跑这么远来,专毁这几家人的秧苗,让人家一看就一目了然。以往牛都是那样拴的,从没出过事,现在怎么会跑到坝里去,确实让人感到奇怪。
陈长生还没开口把这些怀疑说出来,张二虎就接上说:”你们讲得不对。说眼红你们目前的光景,眼红你们用各种方法发家奔自己的日子,确实有人在这样做,但这不是老社长。你们走后,我这个治保主任顺着牛到过的地方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感到有问题。从饲养房到坝里这样远,中间的麦田、菜地那么多不去吃,就只搞秧苗田。再从被毁的地点看,黄有新家的在前,唐福先几家的在后,两处相距几百步远。路两边的麦苗牛不吃,就只吃你们几户的。这牛像人样,长了脑壳,故意惹事,好让你们几家人来报复。
你们真是木头脑袋,只顾自个泄愤,被别人拿来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这事不能这样算了。待会儿我去找大队长和工作组,让他们请县公安局的人来调查清楚,把这个使坏的人揪出来,还陈长生一个清白。“”干叫唤“”钱如命“一帮人被张二虎这一说,自知理亏,也就不再开腔,一个个默默地回去了。
这伙儿人走后,陈长生便对张二虎说:”我也感到牛毁秧苗这事有些蹊跷。个中的疑虑你都点出来了,不然这伙儿人还不知要闹成个啥样子,往我身上泼多少盆脏水。“说完,他和张二虎赶上牛回家去了。
吃过早饭,陈长生、张二虎找到工作组的同志和向书记,把情况汇报了一遍。他们完全同意陈长生、张二虎的分析和判断,决定让赵志清立即去公安局反映事件经过。向忠民写了个条子叫赵志清带给张局长,要他立即派人来查清此事。商量完,赵志清便往县上去了。
在陈长生、张二虎向工作组和向书记汇报完牛踏秧苗事件后,周健便立即猜到了是杨永松做的。他认为杨永松这一招太狠了点,但又做得太明显,叫人家一眼就明了做事人的动机,以至于决定让公安局来调查处理。这下好了,娄子捅大了。周健本意是让杨永松给工作组制造点麻烦,叫他们的工作做起来不那么顺畅。哪知道杨永松做冒了把,叫人家抓住了尾巴。不知杨永松在做的当中是否干净利落,留没留下痕迹。如果没有人看见那就好,就是公安局的人都派下来,他们找不着证据,也会不了了之。如果事情不是这样,那问题就大了。周健在板凳上再也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像针扎一般。他得赶快去找杨永松问清楚,帮他想想办法,掩盖掉痕迹。一散会,周健便忙着往杨永松家去了。
杨永松一大早见他计划中的那些人围着陈长生吵成了一锅粥,也给马上要栽的大春水稻生产造成了缺苗的巨大困难,算是给工作组出了一道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