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我们在路上热泪盈眶
1193500000003

第3章 一万里的逃避(3)

水烧开后,将咖啡泡上,加以搅拌,然后我又在背包里翻出了几个容器,摆在每个人面前,为他们一一满上。

“你们是要往哪个方向走?”络腮胡男人首先问道。

“管它呢,明天再说,或许是边境,或许倒回去。”我微笑着回答。

“我们准备骑车去拉萨,然后再计划下一步。”

“好啊,我们也去拉萨,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遇见呢 !”我依旧没正经地笑着回答道。

拉萨这片净土就是这么充满魅力,无数个只听过而没有去过的人以及无数去过的人,都被它深深地吸引着。一颗颗千里旅行的心被它牵引着,那里有无数个成为希望和目的地的理由。

我们五个人,就这样围着火炉,开着手电,聊到凌晨两点,最后才道别睡去。明天都还得赶路呢。

清晨,一群小孩在帐篷外面大声吵闹着,说着他们的语言,我听不懂。

我打着哈欠拉开帐篷门,四周弥漫着浓雾。此时,昨晚那两个骑车的男女已经准备出发了。

“嘿,哥们儿,希望你能够顺利到达拉萨。”

“嗯,我们也希望能够再次在路上与你们相遇。”

就这样,他们骑着车走了。

之后,我们又送走了石大哥。

“黑娃啊,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都出去那么久了。”成都的朋友发来信息。

“不知道啊,啥时候想回了就回吧,也许十天,也许十年。”

此时,距我离家走上旅途已经二十来天了。在路上我和多多总会探讨出门行走的意义,却一直得不出结果。

其实“意义”一词挺具有特殊性的,就看你怎样去定义,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没有答案的东西。

离开元阳之后,我们又搭车经过西双版纳,又在景洪逗留了两天。那时候的我们已是身无分文。和当地人聊天中得知,现在正是采茶的季节,说我们可以去茶山上帮忙采茶叶,一人一天能赚50元钱。当时50元钱对我们是相当有诱惑力的,毕竟我们不赶时间,所以也就当玩一样,能够赚一些钱当然更好。

中途我们还捡了一个大学生,他是单个旅行的,由此,我们的队伍变成了3个人。

经过问路,我们搭车到了南糯山,一个离景洪大概30公里的小山寨。顺着盘山公路往上走,四周皆是茶园。中途在一户人家讨了几壶水,这里的水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

走得累了便躺在路边休息。没错,是躺的。在路上走得累的时候,你甚至会幻想着那条大马路就是你家里的大床,只有躺下休息才是最舒服的。

一辆微型货车朝我们驶来,我们无力地招了招手,其实心里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这荒郊野岭的,也难得见几个人。

车经过我们继续往前开,我们更加没抱幻想了。

再往前行了大概10米的样子,车子找了块相对安全的空地停了下来。

开门走下来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人,身着军装短裤和迷彩T恤,面相和蔼,带着笑容。

“小伙子们,你们要干吗去啊?”

“我们是搭车旅行的,现在我们要去采茶赚钱。”

“赚钱?呵呵,赚什么钱啊?靠采茶?采过茶吗?”司机大哥笑着,一连向我们问出好几个问题,但是话语当中带有一股很强烈的亲和力。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羞愧难当。

“旅行是好事,拓宽视野,想靠自己的努力赚取路费也是好事,自给自足嘛。但是,凡事得量力而行,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一步登天的。”

“我们可以学……”我硬着头皮说道。

“嗯,走吧,上车,我带你们去体验一下真正的山区生活。你们想玩也好,想赚钱也好,先上车再说吧。”司机大哥笑着将我们的包放入货厢。

从那简短的交谈中,能够看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在车上不停地打听着,希望能够挖到一些趣闻。

司机大哥姓刘,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曾经打过越战,做生意赚到几亿资产,后来又因为市场萧条加上经营不当而破产,直到五十岁,生意才又恢复顺畅。那时候,他果断选择了这个偏远地方,过起了隐居生活。

“我以前开着路虎、奔驰四处旅游,心里也并不是那么轻松。如今开着一辆破旧小货车行驶在这山间,代步使用,而且还能拉一些货物,倒是真正的开心自由了。”他说。

这是一种满足,一种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满足。

欲望使人们变得贪婪,在得到的同时自身也被羁绊,得到越多羁绊越多,到最后,甚至连按照自己的意愿迈出步伐都成为了奢望。被无数牵绊缠绕着,每天都似带着枷锁在舞蹈,沉重而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沉重与痛苦慢慢地被麻木所取代,机械般活动着,忘却了生命的意义,忘却了快乐的样子,最终忘却了自己。

放下,放下华而不实的物欲,破开迷雾,直指本心。当你真正放下、真正释怀的那一天,你才是你自己,那时的你便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人。

那些动人的画面,动人的场景,如果没有走在路上,又怎会和它们相遇。——小记

海拔1680米的南糯山上,就是南糯山半坡老寨,这里是爱尼人村寨。

走进寨子,仿佛走进了一个世外桃源,那种幽静古朴气氛,好似品尝一杯醇厚浓酽的老普洱,让人回味悠长。那山间传来阵阵的茶歌余音绕梁,不绝于耳。闭目遐思,让人霎时清醒了许多。也许,这就是乡村,山里人的乡村,云南的乡村!

村里不多的几户人家散居在山坡上的茶树和凤尾竹之中,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序,所有房屋都掩映在树木中。爱尼人是哈尼族的一个支系,从当地老人的口传历史来看,这里定居的哈尼族先民是从云南红河、墨江一带迁徙而来的,至今已有五十九代了。

村民们每天过着采茶、做茶的生活,茶叶就是他们的全部。

刘大哥将我们领进一户人家,跟户主交流了几句,便告知我们可以在这寨子里待着,想体验也好,单纯地玩儿也好,都随我们。

下午,送走了刘大哥,夕阳西下,三个人如孩童般天真无邪地在院坝里嬉戏打闹。放下以往的一切,去掉一切伪装,做真正的自己,大声笑闹。这一刻,我们得到了以往所没有的快乐。多久了,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快乐了?为什么难寻那儿时天真无邪的快乐?是我老了吗,还是我心态已变?生活的压抑、现实的残酷,竟让那个曾经无邪欢快的我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老寨的建筑属于“杆栏式”竹楼,有些类似吊脚楼,只是底基没那么高,但依旧是悬空的。中间驾着一些木板将地面隔开来,既可抵御虫蛇危害,又可防潮防湿避洪灾,还利于通风散热。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大。

户主的客厅中有一个簸箕形的矮脚桌,旁边放着几把小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奶奶招呼我们坐下。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端进来几盘菜肴,小伙名叫五大。他们起名字是按排行起的,他在五兄弟中排行老大,所以叫五大,他的弟弟依次叫五二、五三,以此类推。

五大为我们倒上啤酒,招呼我们吃菜。几杯酒下肚,气氛也活跃起来,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旁边的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一直在旁边夸多多长得乖巧伶俐。在寨子里,除了采茶季节偶尔有一些老板会上山买茶叶外,平常基本上是没有外人来的。他们自然对外人是非常的好奇,更别说是我们这种搭车旅行的。

那晚,五大为我们唱了几首当地山歌。他们老一辈就像电影《刘三姐》里面演的那样,找对象基本是靠对歌。姑娘在山那头,腰上挂着木篓采茶,小伙子就在山这边田间以歌搭讪。我能够很清楚地记起五大的声音,那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天籁之音:简单、朴素、悠扬。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纯净,仿佛一潭秋水,清澈而明净。

晚饭过后,五大又约了几个朋友过来喝茶。在山上,没事的时候就是喝喝茶,所以山里的人都是品茶的好手。

五大和五二两兄弟很快就和我们打成了一片。五大今年三十岁,快是孩子的爹了。五二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二十四岁。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着,突然将话题聊到了童年。

“你们知道小时候玩的那种泥巴枪吗?”

“你们知道小时候吃的那种黄色的野果子吗?”

“小时候的铁环。”

“小时候的弹珠。”

我们的童年居然如此相似,仿若竹马之交,拥有共同的回忆。

曾经,我们会因为一把泥巴枪而高兴好几天,也会因为玩纸盒输了而垂头丧气,甚至耍无赖叫别人还,过不了一会儿便又是最好的伙伴。

在南糯山待了三天,每天都随着他们一块儿采茶、做茶。

每天把刚采回的新茶放在土灶铁锅里炒制,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翻炒和轻揉茶叶,他们说这叫“采青”,这样炒出来的茶口感会极好。炒完后用簸箕装起来,再对叶片进行搓揉和挑选,然后拿到屋外的空地里晾晒,有些辛苦,但那些日子反倒让我们很快乐。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刘大哥选择离开闹市隐居在此。那些动人的画面,动人的场景,如果我没有走在路上,又怎会和它们相遇?

假如将来有一天我也要找个地方去放松自己的身心,我想我还会回到半坡老寨的。

我也期望有一天能够身居僻处,过最原始和最古朴的生活,回到人类最初的样子。——小记

“我们得走了,还得继续上路。”多多在那儿整理着茶叶,看上去似乎很安静。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几天后,尽管不舍,我们还是相互道别。走的时候,五大和我们三人一一拥抱,奶奶倚着门框看着,轻轻说道:“孩子们,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玩啊!”

多多转过身抬起手,我知道,她哭了。几天相处下来,我们宛如一家人。该重逢的终会再相遇,是吧?我总是这么安慰着她和自己。

离开南糯山后,我们沿着中缅边境继续搭车前行了几百公里。穿过沧源县城,又越过素有“毒品之乡”的边境小镇勐遮,中途还搭了一辆加长版的悍马H2,最终到达了中国至今保存最好的一个原始部落群——翁丁。

很神奇的是,在途中我们真的又和那两位骑行者相遇了。他们没有再骑车,将车邮递到了丽江,准备从丽江开始重新骑车。那晚,我们在一个荒野进行了一次烧烤晚会,并忽悠他们和我们一起走翁丁,结果我们成功了。

“嘿,大哥,能搭我们一段儿吗?我们要去前面的寨子。”我叫住了一辆朝我们开过来的拖拉机。

“你们要去哪里?”

“去前面的寨子,翁丁。”

“去那儿干什么?”

“就是想去看看,我们是搭车旅行的。”

“那好吧,我就是住那个寨子里的,可以带你们进去,而且不需要门票。”

“哇,那太好了,谢谢你!”

多多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包扔上了拖拉机后车厢,紧跟着,我也跳了上去。

“好了,大哥,可以出发了。”

“哇噢……翁丁,我们来了!”几个人在拖拉机后面疯狂地叫喊着。

拖拉机大概前行了半个小时,我们被大哥领着从后门进了寨子。

整个寨子成环形,其实也只有正门口守着几个不太正规的管理员,想从游客身上收取一些门票钱。

“晚上我们去你家做客吧。”我乐呵呵地对载我们的拖拉机大哥说。

“好啊,非常欢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