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微微蹙眉,对于贤妃的说法,不置可否:“娘娘为了四却皇子好,自然不容得他自己去选了。再说了,身在皇家,婚姻大事何时由得自己做过主?”
贤妃有些惊讶的看了似玉一眼,道:“赫连家并不需要他来撑着。”贤妃的全名乃是赫连绛琉,赫连家在贤妃入宫当年就已经隐退朝堂。只是没有人知道,赫连家到底在大雍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娘娘!赫连家是没需要四皇子来撑,但是若是今时今日不可以拿到那个最高的位置,来年今日只怕娘娘不得如今安生。”似玉猛然跪倒在地,字字珠玑。
贤妃无声的笑了笑,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似玉,低声说道:“不争,才是争。”
似玉惊诧的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娘娘的意思是三皇子并未如表面上看到这样无心所求?”
“是不是这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贤妃抿了口茶,继续说:“赫连家的暗卫准备得怎么样了?”
似玉嘴角划出一道笑意:“一切准备就绪,娘娘请放心。”
“放心?只要本宫在后宫一日,本宫的心就不会放下来。”
贤妃话中深深的寂寥让似玉觉得莫名一抖,恍然间想起多年以前的样子。那时候的贤妃还只是赫连家的小姐,知书达理,端庄大气。也有小俏皮的时候,但是却因为入宫选秀,竟然困在深宫,一困就是十几年,甚至更加长久。
“小姐……”
似玉不自觉的叫出了贤妃尚在闺中时的称呼,反应过来的时候,贤妃的脸色已经从微微怔住便得水波不兴。
“似玉,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你知道了么?”贤妃微微一笑,眸子里不再是清澈如水,而是历经沧桑之后的疲累和饱经风雨的睿智。
似玉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今年的秀女,你也看了。可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么?”贤妃目光划过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画像,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后宫之中虽然是有皇后坐镇中宫,但是永璋帝却还是将后宫的权利也分了许多给自己。在外人眼中看来这是对自己的宠爱,但是只有自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宠爱。这是维护皇后。在维护他青梅竹马的女人。
贤妃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从来就知道永璋帝对于她的情谊已经用完。有的,不过是对于帝宗玦的疼爱。而他也恰好需要一个人来帮他爱的人遮风挡雨。虽然那个女人红颜薄命,早早就死掉了。却还是霸占这永璋帝心中那一块的位置,没有人能走进去,更加没有人能代替。如今后宫的存在只怕也就是为了制约前朝的平衡吧。
贤妃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怎么会有这么简单呢?她赫连绛琉被永璋帝利用了一生,就算获得过情爱,那都是那个帝王的虚情假意。她自问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又怎么会让永璋帝如此轻易的得逞呢?后宫她不会不管,可前朝,她也不愿意让她的儿子为永璋帝护着的任何一个人去做踏脚石!
“娘娘,今年的秀女出众的人倒是极多的。恰恰好年龄都差不多,方才及笄也有,只是尚未及笄的也有。”似玉看了今年秀女的名单和画像,也都看了身后的家世。就是方才贤妃说的陈暮霭,父亲如今是兵马大元帅,手握兵权。若是能与陈家结亲,四皇子身后又多了一层保障。只怕贤妃娘娘也是这样想的。
“未及笄又如何。与皇子们选妃不同于皇上选妃。你知道其中规矩,不用我多说。只是玦儿的正妃人选,我一定要亲自挑选!”贤妃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十分坚定,她不会让儿子成为永璋帝的牺牲品。永璋帝的儿子很多,可是她的儿子却只有一个!
似玉点头,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容郡王今年竟然也同意他家庶女参选。”
“哦?”贤妃饶有兴趣的看了似玉一眼,容郡王素来都不愿意他家的人参与到后宫中来,就连容郡王妃也很少来宫中走动。就因为此,容熙宁的名字在宫中也鲜少有人知道和提起。若不是因为那一场庆功宴,只怕容熙宁这个名字依旧是可有可无的,不似今日这般……炙手可热。
似玉见贤妃微微倾身附耳过来,便有些神秘的说道:“这似乎是容郡王嫡长女的意思。”
“这容郡王府如今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主了不成?”贤妃有些惊讶,容熙宁纵使再怎么有才华,也不能在未及笄之前就掌家了吧?若真是如此,这小丫头的野心不知道有多大了。如此一想,贤妃对于容熙宁的印象顿时就差了几分。
似玉摇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恰好相反。容熙宁对于庶女入宫这件事毫不紧张,还特意关照宫中派去的嬷嬷,让嬷嬷好生调教。”
“不足为奇。大家族的嫡女想到的总是家族为先。”贤妃虽然有些不喜容熙宁,但是对于容熙宁这样的做法倒也不可置否。她当年亦是如此。只是如今看来,容熙宁倒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娘娘误会了。”似玉听到贤妃用那种习以为常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看法的时候赶紧解释:“容熙宁若只是为了家族面子何必让一个庶女去入宫,她亲自入宫不是更好么?更何况,容熙宁长那个庶女半年呢。”
似玉的话似乎点到了某个点上,贤妃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但是太快了,快的她来不及想这年头具体是什么,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既然想不起来了,贤妃索性晃晃头,对似玉说道:“你去把那个庶女的画像拿来本宫看看。”
“是。”似玉点点头,去那一堆画像中准确无误的拿出了容芜的名册,走到贤妃跟前。
贤妃将似玉方才十分迅速的动作记在心中,状似无意的说道:“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似玉赶紧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害怕的说道:“奴婢惶恐。”
本以为贤妃会责备几句,但是贤妃却又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似玉跪在地上,翻看手中容芜的名册。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也是半分未变,目光停留在名册的最后一页。贤妃心中思绪纷飞,容芜的名册她看的清清楚楚。这名册都是层层往上送上来的,就算是看个透彻也不能看到什么东西。这干干净净的名册上不干净的人太多了。只怕这个容芜也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