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从透视镜里看向蓝玉,心底一阵的辛酸,老大这么些年来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一心扑在韩透身上,韩透的任何举动都紧紧牵涉到蓝玉的荣辱。韩透如今回国,这些个知道内幕的兄弟也一并着急了,关心他家老大的幸福,对韩透的留意便成了帮里心照不宣的共识。
车子疾风一般驶进兰庭庄园内,蓝玉下车后直往薰衣草海心奔去。
韩透累极,在这片薰衣草海洋中她的神经得到极大的放松,阵阵清新的幽香如鼻,有些犯困,不多久她便在这片芳香四溢的花海中睡着。
蓝玉几若无声的接近她,痴痴地将目光投在她身上,他蹲下身,脱了外套铺在地面,既不心疼被压坏的薰衣草,也不介意昂贵的外衣沾上泥土。只将动作做到最轻,随后将蜷缩的韩透抱进怀一并躺在这片海洋中。
在蓝玉接近时,韩透就已经醒来,只是懒得睁眼。然而他将她搂进怀里这让韩透感觉不自然,所以睁开眼来,伸手推了推他,出声道;
“放开。”
“不!”蓝玉隘意之极,也睁开眼来看她。待见她眼里出现恼意,他也不妥协,相反越发紧了手臂。
“我难受,快放开。”韩透无奈,轻声道。
蓝玉看向她,良久依言松开手将她放开,坐起身来抬眼看着韩透起身,轻轻拍掉身上的土和碎叶。她是要走了,蓝玉拿着衣服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她后面走。
“透透。”蓝玉走近她身边,低低喊着。侧目看向她,见她表情冷淡,当即有些伤心。半响后,他似乎觉得自己被她忽视,有些不甘心,所以他身形一闪挡在她身前,拦住她,轻喊:
“透透--”
韩透微微一愣,抬眼莫名地望向他。她是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得找份工作做,毕竟她出自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这样的学历在国内的动画公司不难就职。而她的目标就在‘传媒’和‘华夏’,传媒和华夏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动漫公司,在国内市场逐年淘汰百家动漫公司的竞争中,以得天独厚的资本站稳了市场。
传媒和华夏她有些了解,她看中的不是公司的规模大,而是这两家公司出的每一部作品都保证质量,故事新颖,画工精细,制作更是严谨,不含太多商业价值,是真正可以存世的作品。作品存世,这是每一个动漫家的心愿。不为商业价值,这是韩透最中意的一点。
“怎么了?”她问他。
蓝玉动动唇,不说话,在她不耐烦之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清润的嗓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透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韩透无言以对,有些发愣。她回来,一心只想着韩彻,惦记着那段放不下的感情。却没有顾及到曾经被她伤害过的蓝玉,如今她对蓝玉,无疑是多了几分愧疚。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接踵而来的感情,他对她的感情,四年前她就已经清楚,而现在还要装作不知,是不是太残忍,太无情了?
有暖风过面,带着薰衣草的清香,放松了神经,她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或者,她可以跟着心走。
她伸手轻轻搭在他腰侧,轻轻说道:“我要参加华夏‘世界’的招标,这家公司很有发展前景。”
‘世界’是华夏面向全社会招标的动漫主题,从独特的眼光去看世界,要求提交的作品包括原画,故事大纲,还要一个不低于三分钟的动画情节呈现。这其中的动画可以是整个故事的某个情节,也可以是内容主线呈现。
韩透擅长的是原画和创作,后期制作稍微弱一些,效果和音效的配置相对也不强。而华夏动漫出品的每一部作品,其制作,特效都非常精细,但是剧本的创新和画面的表现相对次一些。如果她的创作和原画结合华夏动漫强大的制作团,无疑会使华夏再上一个档次。不是她不屑华夏动漫内部的人才,而是她相信她能在华夏找到互补的团队。
她虽然没回应他的请求,然简单的两句话却含了很多信息,蓝玉也听明白了。她要参加华夏动漫的招标,换言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会很忙,不排除要他帮忙,毕竟这是大工程。再者是她要工作,不会如他所希望那样整天守在城堡中。告诉他无疑是征询他的意见,这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突起的愁思却堵满了整颗心。
他想了想,轻声道:“透透,你会很累的,就留在我身边不好吗?”说白了他就是不愿意她出去工作,再者了,她是韩家的千金,蓝家的少奶奶,不需要出去打拼来证明自己。
“蓝玉,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声音有些冷漠,她的意思很明白,她的决定,他可以提出异议和建议,却没有立场反对。
蓝玉心底一紧,半晌才道:“那,我跟华夏的长孙荣通个话,你直接进华夏,不用参加招标。”
参加招标当然要全力以赴,无论文案构思,人物设计,场景表达,以及后期繁杂的影片效果制作都要花大精力才能完成。他不是不相信韩透的实力,而是这样一个浩大工程,本该是团队分工合作,她一个人完成真的很累。而照韩透固执的性子,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韩透明白蓝玉的顾忌,嘴角浅笑,随后道:
“不,我要进华夏,拿出我的诚意参加竞标,长孙才会亲自来请我。”她相信她的创作会得到华夏的认可,而传闻长孙荣是个惜才之人,华夏动漫中心现任的设计总监曾允就是长孙荣‘三顾茅庐’请进华夏的。韩透的意思很明白,她想做华夏第二个‘曾允’。
这口气未免有些大了,那长孙荣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就能亲自出动的,非人中龙凤绝不出动。蓝玉不知她信心从何来,却一点也没觉得她过于夸大,只是隐隐担心着。或者,心底又开始未她筹划着,怎么才能让长孙荣来请她。
韩透抬头望向蓝玉,看进他担忧的眼眸里,只一眼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微赫道:
“蓝玉,你敢因为这件事私下去找长孙荣,看我还理不理你!”这充满威胁的话语令蓝玉微微一愣,道:
“透透,我是为你好……”
“这么不相信我?”韩透挑眉,冷声道。
“我信,但我还是担心。
”蓝玉不再掩饰眼中的担心,看着她直接说道。那长孙荣本也是动漫的狂热者,自接手华夏后,每一部作品他多少都亲自参与。长孙荣的名字近几年来在动漫界极为响亮,大有赶超国际上附有动漫之父的‘XXX’之势。撇开商业身份,在动漫上长孙荣是个心高气傲的艺术家,正因为如此,就更鲜有作品入得了他的法眼。除非是曾允那中等级的天才,然而那样的别具一格的天才,如今又有几个?
“相信我,别担心。”韩透笑道。
浅浅低语,淡淡的情愫在她心底萦绕,只是她还没发现。他们回了别墅,韩透再具体看了一遍华夏招标的宣传广告,三个月时间,她想如果抓紧时间,应该能完成。
蓝玉坐在她身边,她的目光聚精会神地落在电脑屏幕上,而他的目光一刻不移的落在她柔美的侧脸上。
“蓝玉,我想去二哥那边,你送我去吧。”韩透突然将目光从电脑上撤离,转向蓝玉说道。
她在学校用的所有工具都在游烨那边,无论是电脑,还是手绘板,原来的东西,她用习惯了,顺手。韩透对这次招标虽然信心十足,却一点不敢马虎,整个过程中,她必须全心投入。
“你要离开我?”蓝玉一怔,慌道。
“嗯?”韩透微愣,蓝玉有些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臂,再道:“透透,你就在这里不好吗?这里环境好,安静,我发誓不会打扰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是,蓝玉我的工具都在二哥那边呢,再说我住在外面,二哥会担心……”
“这里不是‘外面’,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住在我这里,二哥不会担心的。”韩透话未落就被蓝玉截断。
韩透看着他焦急的眸子发怔,四年前他会这样她不觉得奇怪,可现在,他们都是成人了,蓝玉还这样在意。她疑惑他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强烈了?
“你陪我回家一趟好吗?”韩透岔开话题道。她回国这么久,还没见到宋美。上次在韩彻的婚礼上只是匆匆一过,也没注意宋美有没有在场。若是那天宋美和韩企振都在现场,她回韩家还真不好解释。有蓝玉一起,父母应该不会为难她,她脱身就容易多了。
“回家么?好啊!”蓝玉一听,当即答应了。
当天下午,蓝玉就陪韩透回了韩家。韩透只是想见见宋美,看宋美四年来没什么大变化,韩企振的病也得到好的调理,看到两老的情况,她也就放心多了。韩透放心了,当晚就要离开,宋美是怎么都不肯,倒是韩企振理解的放行了。
韩透要去游烨那边,思忖着游烨公寓的地址没人知道,如果蓝玉去了,那二哥的住处不久曝光了。
韩透搭下眼睑想着事情,蓝玉同样也想着方才宋美和韩企振的话。宋美的意思,无疑是想催他和韩透赶紧把事情办了。在听宋美有这个意思时,他何尝不想,本想先应着,可韩透却岔开了话题。他知道她在逃避,不想面对。可如今,就算两家家长不催婚,他也会加快脚步,不会任她再逃避下去。
最后还是去了游烨那边,蓝玉知道游烨的别墅,不知道这处公寓。跟着韩透进了屋里,很是不甘心将她交给游烨。
游烨见韩透回来,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在看到她身后的蓝玉,有一瞬的讶异,却不惊愕。韩透扑进游烨怀里轻轻说了声‘二哥,我回来了’后便进了她的房间,剩游烨和蓝玉单独在客厅。
照这情形来看,蓝玉应该是送韩透过来,但见蓝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不好出声催促,只得客气的请他坐下闲聊。
游烨不是多话的人,说话也相对严谨,而蓝玉是没心思闲聊,他目光时不时地往韩透紧闭的房门瞟去,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几句两人便沉默了。
良久游烨起身道:“蓝少爷稍作,我去给透透煮点宵夜,那丫头该是又要熬夜了。”
蓝玉是巴不得游烨离开,他好去找韩透。然而一听游烨要给韩透煮宵夜,他也立刻站起身来,大步抢在游烨前面,一边说道:
“还是我来吧二哥,也晚了,二哥你休息,透透有我呢。”
这话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本也没什么,只是游烨有些不悦,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地方,还不到蓝玉拉安排。再者了,韩透的事,有他在,怎么轮得到一个‘外人’。
“透透晚上要吃什么我清楚些,蓝少爷你稍作休息。”游烨不卑不亢的说着,他的话里没有讨好的成分,也没有过分的严肃。
“这样,那就各做各的!”蓝玉话落直接钻进厨房,不客气地打开冰箱审视着里面的食材。
游烨微微皱眉,也紧跟着进了厨房,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跟蓝玉较真,然而这是他的地方,照顾妹妹,他当仁不让。
夜深了,餐桌上也摆满了。游烨唤了韩透出来,看到蓝玉也在,她愣了一下,脱口道:
“你还没走?”
“透透--”蓝玉握住筷子的手一抖,心被针扎了一下,垂下眼睑,随即看向韩透略显歉意的脸,道:“我给你煮宵夜,等你吃了宵夜我就走。”
韩透对上游烨投来的眼神,知道这话说得过了,看着蓝玉想扯出笑容来,只是脸颊已僵,感觉这气氛不大对劲,当即又呐呐道:“这么晚了,明天再走吧。”
蓝玉眸光瞬间崭亮,笑道:“好!”
……
韩透基本上属于闭关状态,她在创作期间,人变得疯狂。能不睡觉就不睡觉,黑咖啡一杯加一杯在喝。除非游烨硬逼,不然她会觉得连吃饭都是浪费时间。这段时间他作息不正常,游烨放心不下,‘被逼无奈’只能每天晚上过来‘绑’着她同睡。
游烨本已经将夜袭交给她,一直也在教她学着管理,可她却并不上心。看她对动漫这么痴迷,心疼多过欣慰。
韩透文案落成,便开始着手人物设计,然后是场景。她的故事是关于一个来自外星球的孩子来到地球,在他眼中的‘世界’。通过外星球人的眼光对污染的水,空气,以及环境作出新的定义,用简单的语言和有力的画面表达,利用浅幽默剖根其原因,会心一笑之时发人深思。
她的画面表达能力比想象的还要好,游烨翻看着韩透一张张活灵活现的手稿,不断的点头给予认可。拿过床前的睡衣,盖在累得睡着的韩透身上。
她这么拼命,她的实力他当然相信,只是,她要面对的是长孙荣,若是只是中标,这毫无疑问。然而要让那个目中无人的长孙荣承认,成为华夏的第二个曾允,游烨还是担心。
游烨轻轻坐在韩透身边,静静凝视她的睡颜,温暖的指腹情不自禁地划过她娇嫩的脸颊。心疼着,或者,他该为她做点的什么。
这样想着,便起身出了房间,推了今天的所有行程,长孙荣或许不给他面子,孙老的面子,总会顾忌三分吧。
整整两个月,韩透的时间争分夺秒在过,该准备的内容已经弄好,只剩三分钟的片子最后的特效和配音。这部分是她的弱项,为了不让这整个主题项目有瑕疵,她接受了蓝玉为她请来的国外顶级特效师和声优。
待所有程序都完成后她终于‘出关’了,两个多月,韩透又瘦了一大圈。看得游烨眼眶泛酸,有他看着,她都瘦成这样,若是她身边没人,她现在还会活着?
“傻丫头,傻丫头……”游烨无奈又心酸,除了一声声的念,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韩透靠在他怀里,不说话,她能理解游烨的心,因他的担忧,心底瞬间温暖了。
韩透二十一岁生日
生日这天是韩企振动用他的作为父亲的威严让韩透回韩家,游烨走近站在窗前发呆的韩透,将手里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轻声道: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生日,二哥给你过。”他的眸子清澈如水,里面藏了化不开的疼惜。
良久,韩透终于开口道:“回去吧。”
这两个多月来她就跟与世隔绝一般,其实她是想宋美了,那毕竟是她的母亲,她最亲的亲人。
游烨眸中晦涩,低低应了声:“好!”
他尊重她,不想让她反感,她是他的唯一,是他生存的信念,他不会愚蠢得令她将他讨厌。
城市的华灯燃起之时,韩透和游烨才迟迟出现在韩家。
当韩透和游烨两人踏进充满欢乐气氛的韩家别墅时才知道,原来韩家为她举办了不小的生日宴会。欢乐的气氛充斥在偌大的露天平台,韩透微征,嘴角拉起一丝浅浅的嘲讽,原来她在韩家的地位,有这么高啊,只是,她以前似乎没发现呢。
韩透和游烨的出现,在衣着光鲜华丽的人群中,随意简单的装束显得颇为抢眼。大有人不明白今晚的主人翁韩家大小姐为什么穿得这么‘随性’,大都将她往新颖大胆一方想。
见韩透游烨终于出现,韩企振严肃的脸色终于缓了下去。一旁的宋美很快也看到一双儿女,欣喜的越过高谈的人群,走近韩透和游烨:
“我的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快,跟妈咪上楼去换礼服,是世界闻名的设计师DeniseHanoi的最新品,你大哥特意为你从法国定制过来的,你一定喜欢……”宋美拉着韩透的手,慈爱又热诺的说着,韩透肯回来,她当然很高兴。
只是韩透在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游烨后,淡淡的推开了宋美,道:“妈咪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透透……”宋美心理瞬间不好受起来,自己闺女看着长大的,曾经是那么依赖自己,而这如今,女儿明显和她疏远了。
这方宋美正伤心之,那方蓝玉快步走了过来,还有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的韩彻一前一后的走近她们。
“透透,你回来了!”蓝玉靠近韩透,有些急切。这两个多月来,他没见到她一次,他就算三五几天去游烨的公寓,也见不到她。
蓝玉挨近韩透,心底积累的思念这一刻泉涌而出,目光灼灼地看着韩透那张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满是心疼和爱恋,伸出的手就想抱住她,然而韩透微微一侧身,转向身后的游烨,轻声喊着:
“二哥!”
蓝玉顿时脸色煞白,心被刀子割了一刀似地。清明的眼神幽暗,痛楚清晰。张口想喊‘透透’,却张了几次都发不出声来。
韩透背过身,近了游烨。蓝玉不知道的是她针对的是韩彻,她是不想面对韩彻所以才靠近游烨。蓝玉不甘心的眼神紧紧锁住韩透,接近他们的韩彻也站定在一旁。韩透故意转身不看他,他是知道的。
“透透,今晚来了不少你爹地的朋友,去换礼服,这是为特意你举办的生日宴,别任性。”宋美拉着韩透的手要将她带走。
“妈咪,”韩透有些不高兴,她本是只想回来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像正常家庭那样。如果早知道回来会是应酬这些陌生人,她宁愿在公寓里和游烨煮面条也不愿来参合。
“去吧透透。”游烨拢拢她垂在身前的长发,今晚来的除了适龄的世家小姐外,也有不少知名人士,就连官场的也不少。既然这是为她举办的生日宴,她势必要出面应酬。
韩透无奈,只能跟着宋美去楼上换了礼服来。一整个晚上,得体的笑都挂在脸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甚至还有媒体,她再是不愿意,也不会在这时候任性。蓝玉一直紧紧站在韩透身边,无疑他是以未婚夫的身份出现。
面子总算做完了,韩透一个人坐在园里的藤椅上松了口气。这时候几位世家小姐欢笑着接近她,其中一个身形高挑,穿宝蓝色礼服的小姐首先道:
“韩小姐,我是覃淼,覃市长市长是我父亲。下周三晚上我们姐妹会在家里办Party,希望韩小姐到时候能来。”
“对呀,到时候所有A市的贵族小姐都会去,也会有不少男士出席,那将是一个很精彩的派对,一定不会让韩小姐失望的。”另一个穿黄色礼服,身量叫谭淼娇小的女子在谭淼坐近韩透身边时,赶紧接过谭淼的话一边说着,一边落座于覃淼身旁。
韩透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的抬眼将众人看着,面色不怒不喜,静静的等着这些人的话。只稍一眼,就能看出,身旁这位市长千金在这些女子里面最有威望。
黄色礼服的女子话落,接着不留韩透说话的空隙,其他女子也相继开口,如此盛情相邀,无非是想拉韩透进她们的圈子。以前没注意到韩家千金,可照今晚来看,只是生日宴而已,竟然连蓝欧一家都出现了,而那位神秘的皇太子更是紧紧护在她身边。
趁姐妹寒暄之时,覃淼利落的打量着韩透。性感的大卷长发海藻一般垂在身前,慵懒而妩媚,一张美得有些不真实的小脸在幽幽的光色下显得越发不真实。月白色的礼服挑高了她的身形,将完美得过分的腰线全部呈现出来。她眸光淡淡,轻轻靠在欧式的座椅上,本是随意的动作,而在她做来却别有一番优雅。
纯净中含妩媚,是天生的尤物。覃淼眸光一闪,她不知,A市竟然还有这样绝色的女子,她自认自己的美貌不输人半分,可在韩透面前,她这点姿色,算得了什么?怪不得蓝家少爷那么迷恋这个韩透。四年前轰动的订婚典礼,被不少人笑谈,多少人为蓝家少爷不值。然而今天见到韩透本人,终于明白蓝家少爷痴恋她的原因。
这样的女子,没有男人不爱吧!
“我尽量将下周三的事情排开。”在众人等待的目光中,韩透出口道。没答应,也没谢绝,至少不至于扫了身边这位市长千金的面子。
她依然眸光淡淡,看不出太多情绪。几个女子听了韩透这话,自然当她是答应了,当即欢笑道:“韩小姐,到时候你可以携你未婚夫蓝少爷一起,也邀请男伴的。”
韩透浅浅一笑,不拒绝也不点头,覃淼倒是看出了韩透的不在意,本想说些国外留学的事拉进关系,然而此时一个温厚磁性的声音响起:
“请几位行个方便,我有事跟韩透说。”
这话一落,当场几个女子眼神掩饰不住的惊艳,天,这就是传闻中的帝国年轻总裁韩彻?没想到这么年轻!
不过一晃神,大家都回归现实,这个上天眷顾的男人已经结婚了。唉!众人只能叹息,覃淼起身向韩彻笑笑,随即领着人离开。
几人远离,韩彻这才坐下,靠近韩透。强大的存在感令韩透没办法忽视,她不得不往旁边靠。见她竟然嫌恶的往旁边移去,韩彻突地眸光暗了暗,大掌不由控制的向她伸去。韩透连连挡开,气道:
“不怕被方欣瑜看到?”
“你又在气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你当我这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韩彻明显气大了。
“韩彻,你想坐享齐人之福?”韩透压抑着怒,淡淡的目光看向韩彻。
韩彻脸色暗了,坐享齐人之福?亏她想得出来,脸色是暗了,可心情却在此刻好了。大抵因她赌气的原因是对他的在乎,放缓了声音,道:
“韩透,不要闹,给我些时间,欣瑜怀的毕竟是我的……”
“你舍不得了?”韩透逼问,冰冷的眼神对上韩彻的为难,半晌,竟是淡淡的笑了,缓缓说道:“四年前她骗过你一次,保不准这次的孩子,还是幌子!”
“这次是真的……”韩彻无奈道,然而韩彻一开口,韩透的笑就凝注消失不见,她眸光淡淡的看着韩彻,心里说不出是怒还是不甘,良久才压出一句话来,道:
“所以舍不得了?”
韩彻威严的眸子紧紧将她直视,直逼得她气弱。良久,韩彻轻声一叹,伸手终于将她拉进怀里,沉声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韩透莫名的气弱,或许是因他轻缓的语气,她没再推开他,心底有暖意淌过,那种曾经的美好似乎又回来了。这个男人,她总是拒绝不了,以前是,现在还是。有时候人就是轻贱,明知不可为,还是一意孤行。
“谁让你放不下那个女人,又来招惹我。”她轻声嘀咕,似在控诉,又似在埋怨。她的手轻轻抚在他健硕的胸膛,炙热的胸膛隔着上好的衣料,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她的动作无心又无意,韩彻即刻捉住她动乱的小手,眸色幽暗了几分,下巴蹭着她的头顶,他道:“小透,给我时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嗯?”
“不要!”她倔强着,韩彻微征,握着她的手悄然而紧,韩透幽幽着声道:
“你不肯和方欣瑜撇清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结了婚,又有了小孩。那我成什么了,第三者?我不要这样,韩彻,我不想这样,要么你和我结婚,要么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良久韩彻不说话,他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可她这是在比他啊。韩透见韩彻良久不说话,心里凉意渐起,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从他怀里爬起来,横瞪向韩彻,道: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等着我嫁的男人多的是……”
她话还未完,就被韩彻用嘴狠狠地封住,带着惩罚在她嘴里掠夺,直将她吻得头晕目眩才放开,松开她,看着她大口呼吸,嫣红的小嘴即张似合。他扣住她的后脑,食指压在她的唇上,不客气地重重按压了几下,指腹下的柔软令他心底腾升一阵快意。对上她不甘心的恼怒眼神,冷着脸怒道:
“你敢嫁别的男人试试看!”
韩透漆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满得很,凭什么他要这么控制她,他能娶别的女人,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强势地威胁她。他就是个无赖,她狠狠地瞪着他。
韩彻被她这么瞪着,心底再次快意了一把,她有这样得反应,那是表明这小女人还是他的。他伸手掐了掐她水嫩嫩的小脸,出声道:
“韩透,话我说了,你要敢嫁别的男人,我就抽你的筋,拨你的皮,再弄死娶你的男人!”他眉间浅浅笑意,明明是威胁的话,可听起来就能让她毛骨悚然。
韩透不服气地轻哼,伸手拉开他的手,推开他的身躯,站起身看向他,咬牙道:“别想恐吓我,一个月内,你不和方欣瑜撇清关系,我立马就嫁人!”
韩彻微愣,暗色眼眸闪了闪,长臂一伸,将她再次带进怀中,凑过头去在她赌气的唇上咬了咬,道:“一个月,小东西你不是在逼我吗。”
“我就是在逼你,不然你以为我没了你就不行了。”她愤愤道。
“三个月,三个月我保证处理好一切,我们就结婚,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给你另外一个身份,让所有人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身份。好吗?”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韩家的人,这个事实改变不了。这关乎社会伦理的事,要正大光明的牵手在一起,四年前不行,现在也不行。不过,宋美当年有什么样的前科,出身什么样的地方,A市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只要他将韩透的身世从宋美身上做文章,真的就变成假的,而假的也就是真的。
她似乎没怎么明白,韩彻捏捏她的鼻子,道:“其他的你别管,这三个月,你想住哪都行,你二哥那边,家里,或者跟我回去,只要你喜欢我都依你。但是你必须答应,不准见蓝玉,那小子是匹狼,以前没看出来,现在心坏着呢,你要再这么不肯听话,和那小子泡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被他拐了去,倒时候别想我来救你!”
“原来你也有中伤别人的‘美德’。”韩透小声嘀咕,蓝玉是坏,那也不是狼啊,蓝玉要是狼了,那韩彻就是野狼,蓝玉再坏也坏不过身边这个男人,韩透心底别扭的想着。
正在她心底不满地编排着这个男人时,头顶竟被韩彻狠敲了一下,她痛声一呼,不悦地抬眼对上他,娇喝道:
“你又打我!”
“听到我说的没有!”韩彻也不跟她嘻哈,冷着声质问。韩透被他冷眼一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气势,呶呶嘴儿应道:
“嗯!”
“重复一遍!”韩彻冷着脸,故意刁难。韩透咬咬牙,横着眸子看着他道:
“不见蓝玉,蓝玉是匹狼,”你是野狼!她心底即刻补充,似乎这样才会好受。
“嗯,走吧。”韩彻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满意了,松手放开她。
这边所不至于最显眼,可他们在这里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韩彻不得已将她放开。韩透站起身子,转身横了他一眼,不服气又不满,跺跺脚,牙一咬转身往别墅走。
这臭男人,又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去了,不是说过不再信他了么,怎么又抵不住诱惑。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啊--唔--”
韩透正是懊恼的时候,冷不防被人一把拖进了别墅扶梯的拐角处,她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狂吻抽去了所有力气。直到她身子渐渐变软,呼吸不畅,狂乱的男人压抑着怒气这才放开她。
“呼--”
她似被抽干水的游鱼被放入水中一般,急急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真的缺氧了,她一度以为会窒息而死。软软的身子无力地趴在男人厚实的胸膛,恢复一丝力气后她伸手要推开男人。哪知抬眼就对上一双极怒的血眸,黑沉着脸,面颊绷得铁紧。她一愣,吓得连推开他的动作都忘记。张张唇,终于挤出了几个字音来:
“蓝……玉……你……”
“唔……”
她句子未吐完一句整的,黑沉着脸的蓝玉再次将唇狠狠吻住她的唇,带着极大的怒气重重的在她唇上碾磨,收复失地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啃咬吮吸,那盛怒之下的强势,是恨不得将她拆骨吞腹。
可怜了韩透被蓝玉箍得动弹不得,柔弱的身子一点一点瘫软下滑,被迫贴近他的身躯。
她璀璨的大眼此刻泪光闪烁,嘴好痛,腰也快被这死男人掐断一般,痛得她泪光涟涟,最终泪珠子滚下脸颊。他哪里是在吻她,他是在向她施虐!
她泪水涟涟,蓝玉松开她,如鹰似狼一般的眸光盯着她惨痛的脸颊,伸手擦去他从她嘴里牵出的口水。她愤怒异常,大口呼吸着空气,但在她还没有平稳呼吸的时候,这该死的蓝玉竟然还卷土再来。又一次将她吻得天花乱坠,直至最后只能软软的跌进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她大喇喇的从众人视线中离开。
蓝玉抱着韩透进了他的车,黑猫对上蓝玉的眼神,默契的一点头,风一般将车子飙出韩家,直往兰庭开去。
“蓝玉你混蛋,我要起诉你,你混蛋--”韩透愤然咬牙道。一路上她被蓝玉扣得死死的,怎么都动不了半分。真是太过分了,她双眼燃起熊熊怒火,狠狠瞪着蓝玉。
蓝玉紧绷着脸,眼神直视前方,他心底是滔滔怒火,压抑得他快要爆炸,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一口口咬碎吞进腹中。
他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好了,她要这么嫌弃他,做了这么多,她心里想的还是那个始乱终弃,拈花惹草的男人。
“蓝玉,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让你身败名裂,别以为我做不到……”
“唔,唔--”
她怒火滔天,他心底深深一痛,埋头狠狠再是一顿汹涌澎湃的狂吻,直到她再没有力气出声。一路上,只要她稍有意识,他就这样将她堵住。
车子很快驶进那座华丽的庄园,韩透开始害怕,这是蓝玉的地方,虽然她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发什么疯,可照这样下去,她如果进了这座庄园,她能全身而退吗?
所以她死死的拉住车座,不肯下车,蓝玉眸子一狠,直接将她连拖带抱将她弄了出来。韩透着实吓着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蓝玉,不知道是不是力气还在恢复,亦或是害怕,她颤抖着声音呓语道:
“蓝玉,蓝玉别这样,不要,我不要进去,蓝玉,蓝玉你放开我……”
她怎么都不肯进别墅,蓝玉拖不走她,虽是愤怒异常,却始终舍不得伤她,脸色一狠,欺近她,而这一刻韩透吓得惊呼,以为他会动手打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挡住脸,颤抖着声音急声道:
“不要……”
蓝玉一愣,心忽地狠狠抽了几下,痛得窒息。她这是以为他要打她么?难道她不知道,他这么爱她,怎么舍得打她?
“透透!”蓝玉痛声喊出。
在她僵住身子的那一刻,他带她入怀,拦腰将抱起大步直入别墅。韩透紧紧的抓住蓝玉的衣服,吓得脸色惨白,轻轻喊着:
“蓝玉,蓝玉你怎么了,蓝玉……”
她以为蓝玉会对她施暴,然而是她做多了,自己吓自己。
蓝玉抱着她进了别墅,那一刻韩透震惊得惊呼出声,竟然忘了适才的恐惧。
“好--美--啊--”
偌大的别墅里,几千只尾巴带着亮灯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美极了。那种震撼,在进门的那一刻直直嵌入韩透心底。这个时节,竟然还有萤火虫。
“你曾经说如果能把星星装到家里,你会很开心,透透,我吧星星装进家里了,你开心吗?”蓝玉抱着韩透缓缓走进客厅,轻轻坐下,静静的看着飞舞的萤火虫。
韩透眼眶有些湿了,她曾经说过,天上的星星很美,可惜离她好遥远,如果能把星星装进家里就好了。这话,她是随便说的,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他竟然还记得。
“蓝玉……”她轻轻喊着他,一时间无以言语。是感动的,适才那跳动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两人静静的坐着,谁都没再说话,一小时过去,在一小时过去,蓝玉终于出声道:
“透透,你饿吗?我们吃点东西好吗?我准备了牛排,是我自己考的。”
她无声的应着,蓝玉用遥控开了大厅中央华丽的意大利水晶吊灯,灯光调暗,加上飞舞的星星点灯,气氛显得低靡且暧昧。
韩透随着蓝玉走进餐厅,独特的牛排已经摆放好,蓝玉点燃蜡烛,桌上还有一束火红的玫瑰,韩透不由自主的凑近吻了吻,好香。突然想起这庄园里有大片大片的花海,这花蓝玉是‘就地取材’吧。
她在想着,蓝玉就出声了,他道:“透透,这花是我亲自去园里剪的,送给你,你喜欢吗?”
韩透一愣,真是园里的,没想到她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自觉的动了动嘴角,笑了。蓝玉一边布置食物和酱料,同时抬眼来看她。在他抬眼的时候,竟然无误的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当即心底欢喜起来。她是喜欢的,这样就够了。
韩透坐下,桌上一瞟,少点什么吧?
“透透,对不起,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红酒没带回来,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很快就取回来。”蓝玉憋红了一张俊美的脸,愧疚又为难的看着韩透,生怕她起身就走。
韩透瞬间了然,或许因为蓝玉的用心,这一刻她的心情很好,出声道:
“家里没有吗?”
“不,那不一样,透透,你等我,三十分钟,不,二十分钟就行,透透,你等我。”蓝玉站起身,拿过外套匆忙离开。
韩透还想说什么,却是盯着蓝玉的身影发怔。她这时候才发现蓝玉今天穿的是笔挺的西装,深色西服衬得蓝玉越发成熟。她竟是不知道,原来,除了大哥,二哥外,蓝玉也能把西装穿得这么有型。
她走出餐厅,看见蓝玉慌忙的身影在踏出别墅的时候,担忧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韩透微微一愣,他是害怕她会离开么?
蓝玉离开别墅,韩透倒难得的没有生气。她关了水晶吊灯,静静的躺在沙发中,看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什么都没想!
她等着蓝玉,二十分钟并不长,但是她却等了好多个二十分钟,直到她实在熬不住,沉沉的睡去。
……
然而在她迷糊之际,清澈的手机铃声响彻黑夜,在寂静的别墅里尤为刺耳。韩透蜷缩了身子,猛地睁开眼,是给吓的。她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控灯的遥控,开了灯,明亮如昼的灯光射入眼,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稳住心跳,适应了灯光,才伸手去拿包里的手机。看着黑掉的屏幕,她等着对方再打进来。
果然,刚停下一会,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按下通话键,轻声道:
“喂,你好!”
“小透你快来医院,蓝玉不行了,立刻来……”
电话里是特瑞莎焦急的声音,她只听见‘蓝玉不行了’,其他便什么一听不见,脑子‘嗡’地一声傻了一般。
什么叫不行了,刚还好好的,才和她有说有笑的,怎就不行了?这些人怎么回事,这样的玩笑能随便开的吗?
待她回过神来后,什么都不想,起身快速冲出门去。她站在黑漆漆的庄园外,不知道该往那边走,这边的地方都被蓝玉马下,公车和出租更本就不允许走到这边,再有这深更半夜的,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没有,她要怎么去医院。
而原本庄园里的仆人今天也没有一个在,大概是被蓝玉特意安排走了,韩透急得直跺脚,额上溢出密密的细汗。正在她急得抓狂的时候,黑猫的车一个‘哧溜’停在她的身边,韩透一愣,慌张的眸子闪过惊骇,很快她看见黑猫那张不算太熟的脸时,顿时喜得差点落泪。不等黑猫下车为她开车门,她便自己快步走去,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她快速系上安全带,抬眼朝刚下车一绕过车前的黑猫急道:
“小黑,快开车,送我去医院!”
小黑?
黑猫下车本是要为韩透开车门,然而在绕过车身时韩透就已经坐进车里,这厢有听见韩透的喊声顿时满脸黑线,老大都没这么喊过他吧。仅一瞬的迟疑,便想起他的重任,当即默认了韩透对他的称呼,一个转身,快速上车,一踩油门,车子便从静谧漆黑的夜里划过,奔驰在露水渐湿的高速路上。
黑猫一边观察着韩透的反应,一边不断加速,一边观察着韩透紧握的指节抓得惨白,眼里深深的担忧,和她强作镇定的表情,心底不忍心,暗道大嫂分明就是爱着大哥,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拒绝大哥?
韩透脸色难看极了,水色大眼装满了浓浓的担忧,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只一个劲地祈祷蓝玉不要出事。黑猫终是不忍心了,大嫂这样是等于自残啊,出声宽慰着道:
“大嫂别太担心,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韩透抓紧了手,闭紧了双眼,低低的默念出声: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在开车的黑猫心底一抖,大嫂这样,如果大哥知道,那该有多大的安慰。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心里也酸酸的。说实话,大哥车祸,他心里也没个底,来接韩透之前,他粗粗瞟一眼满身是血的老大,根本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怎么样。现在看到韩透如此担忧,他心里又如何不急?
平时蓝玉待兄弟们不薄,老大出事了,兄弟们是全部出动,一个个都心惊胆颤着,连夜赶往蓝家的私家医院。
蓝玉驱车超速,在高速路上与一辆大货车相撞,车子被撞飞车道,当卡车司机下车时,蓝玉倒在血泊中,怀里紧揣的红酒奇迹般的完好。这是韩透一进医院,就听到的事实,她当时瞬间脑子炸裂一般。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笨!”滚下两串眼泪,随后狠狠一抹,连带着还未卸掉的妆容,一并抹去。她哽咽道:
“蓝玉在哪,我要见他!”
那守在门口的人连忙让开,黑猫带着韩透往楼上去。特瑞莎夫妇一见韩透来了,顿时站起身走向韩透,特瑞莎急急拉住韩透的手就往尽头的隔离病房走,一边焦急道:
“小透你终于来了,快去看看蓝玉,他见不到你,不肯进手术室,你快进去,他流那么多血,你快进去……”特瑞莎声音早已经哽咽,双眼红肿,此刻完全是慈母的心。她想,如果儿子真喜欢韩家这丫头,只要他没事,她就是抢,也会给他帮人抢回来。
“夫人,夫人……”到了门口,韩透竟然害怕了,她停下来,惶恐的看着特瑞莎,说不出究竟是怕什么,是不敢面对他,是怕失去吗?
“小透,去啊,小透,你去见他,当我求你好吗?蓝玉是我的命,你一定要让他好起来,他不能有事,小透,阿姨求你……”特瑞莎眼泪双双滚落,紧紧拽着韩透的手,蓝玉浑身是血,必须得赶紧手术,但是蓝玉见不到韩透,死都不肯手术。
“我去,我去见他!”韩透哽咽,擦去脸颊的泪,走了进去。
病房里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了几排,个个神情肃穆,当看见韩透进来,不用怀疑,这肯定是蓝少爷坚持要见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韩透要死了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踩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挨近那个护驾床上满身是伤,面目全非的血人。
“蓝玉,蓝玉……”
蓝玉残存的意志回光返照一般,瞬间清醒,他极力睁开眼,看着韩透,张张嘴,企图说点什么,但是努力了几次,全都无用。
“我讨厌你,讨厌你,明明知道我不敢见血,你又一身的血让我看到,讨厌你,再也不要原谅你……”韩透眼泪泉涌而下,语不成调的控诉着。
他动手,努力移动手臂,终于韩透明白他的意思,抚着他带血的手臂,蓝玉满脸的血污扯出一个更本看不见的笑容,他凝聚力气,异常清晰道:
“生日-快乐--”他的怀里,紧紧揣着的,就是那瓶几乎让他丧命的红酒。他将酒推向她,韩透心里一痛,手一挥,‘嘭’地一声,红酒碎地。
“酒,酒……”蓝玉眸色沉痛,疼惜万分。
她的泪滚滚淌下,她恨不得咬他几口,再也顾不得其他,破口大骂道:
“你是傻的吗?一瓶酒而已,比我还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是不是?你这个笨蛋,傻子……”
特瑞莎眼泪夺命似地窜出眼眶,蓝民恩一声不哼,黑沉着威严的脸,开口道:“于医生,送蓝玉进手术室!”
蓝民恩的话刚落,蓝玉就慌了,瞬间伸手紧紧抓住韩透的手,死死抓住。一干医生为难的看向蓝民恩,于医生严肃着脸道:
“蓝少爷,你不能再耽误了,”于医生看着蓝玉紧握着韩透泛白的手,转而看着身前的小姑娘,道:
“韩小姐,蓝少爷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手术!”
韩透急了,伸手要板开蓝玉的手,然而蓝玉死死不松,他竟然还想撑起身体来,身后的医护人员一看,大惊失色,慌慌将他按住。蓝玉紧抓韩透不放,他张嘴看着她,乞求的目光看向她。韩透的心顿时痛了起来,特瑞莎和蓝民恩走近,企图将韩透拉开,然而韩透却将两夫妇推开,她看着蓝玉哽咽道:
“蓝玉,你听话接受手术好不好?”
“你接受手术,我就答应订婚,好不好?”她说得尽量轻,尽量温柔。在说这话这一刻,她是认真的。四年前她弃婚而走,四年后,她注定要还他一个婚宴。
“蓝玉,儿子,你听见没有,小透答应订婚了,不会再离开你,你听话,接受手术,等你好后,妈咪给你补办一个更盛大的订婚宴,儿子……”特瑞莎声声哽咽,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要这样折磨她儿子?
“蓝玉,接受手术!”蓝民恩沉痛的出声,所有医护人员一片痛色,再不手术,就是流血,血都要流干了。
“不,我不要订婚……”蓝玉异常坚定道。
特瑞莎,蓝民恩惊赫,这不是儿子做梦都盼望的吗?他和韩家丫头究竟出什么事了?
蓝玉不管父母的惊讶,紧紧握着韩透的手,他道:
“我不要订婚,我要结婚,透透,你答应我,跟我结婚,你答应了,我就接受手术!”这话,虽然气弱,却说得坚定。
他不要订婚,他不敢再等了,四年前,她也答应过订婚,可最后她悔婚了,他不敢再大意,一定要结婚,只有结婚他才能安心。卑鄙也好,强人所难也罢,他就是结婚,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更不会傻得再考虑韩透的感受,他要结婚。没有她的日子,生不如死。既然她不肯爱他,那么就一起痛苦吧。
蓝玉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她的手,韩透顿时傻了,结婚?
结婚?和蓝玉?!
怎么可以,她和韩彻之间的三个月之约呢,该怎么办?不,她不要结婚!
“蓝玉,别这样,别逼我好不好?”
“订婚,还是你的谎言,像四年前一样。你根本就没想和我结婚对吗?”蓝玉看着她的闪躲的眼说道。他就知道,她说订婚,根本就是权宜之计,用来搪塞他的谎言。
“蓝玉,我……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接受手术好不好?”韩透显得很无助,四年前的一幕出现,那时因为他受伤,慌乱应下答应订婚,如今,还要为此答应结婚吗?要吗?
“蓝玉……”
“透透,你不答应,我就不进手术室,反正没有你,我跟死了没有两样!”蓝玉声音渐渐弱了,但是他的大手一有力的握着她的小手。
“小透,答应蓝玉,算我求你,答应吧,他不能再拖了,你看不到他一直在流血吗?”特瑞莎急得哭喊出来。
“韩透,蓝玉对你的心,你应该明白,你进了我们蓝家,绝不会委屈你!”蓝民恩再是深明大义,倚老卖老强迫人的事不是他的作风,可说回来他毕竟还是蓝玉的父亲,哪有看着亲生儿子危在旦夕而无动于衷的?
蓝民恩这话意思很明显了,他就是担心儿子,儿子对和韩透这件事,他一直没表明态度。如今摆明了,他就是偏向自己儿子。
“小透,答应吧,小透,好孩子,答应吧,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蓝玉血流干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小透,你当可怜阿姨,可怜我们蓝家,答应他……”特瑞莎恸声大哭,没有力气支撑滑到在地。蓝民恩赶紧将太太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一脸沉重的看向韩透。
韩透紧紧闭上眼,他们这是在逼她,蓝玉在逼她,蓝家人都在逼她啊!为什么要这样,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四年前被逼无奈,背井离乡,四年后还是逃不过蓝家这张巨网吗?
“透透……我爱你,好爱好爱……”蓝玉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就连手掌上的力气也渐渐松了。
韩透顿然发觉,心下猛地狂跳起来,哪还犹豫,她慌忙狠狠的点头,狠命的点头,她答应了,随着夺眶而出的泪她道:
“我答应,我答应结婚,快点手术,快……”韩透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她却是感到蓝玉的异样,他渐渐松开的手令她的心一步一步掉入万丈深渊。她恐慌无助,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犹豫。她不想他离开,她要他活着!
蓝玉被众人手忙脚乱的推入手术室,门合上那一刻,她看见了他的微笑。
只是那笑,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韩透泪如泉涌,滑落身体,抱头痛哭出来,她崩溃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嗷嚎出声:
“笨蛋,傻瓜,我有什么好的,自私小气,为什么偏要和我在一起!蓝玉,你是天底下最笨最傻的男人!”她有什么好的,以死相逼,是把她往绝路在逼啊!她答应了,大哥那边怎么办,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她痛,更恨,原来自己还是这么渺小,还是没有还击的能力。她泪腺轰然断裂,可她却好想大笑,笑这人世对她的不公。
特瑞莎的倾城容貌此时全无生气,心在揪疼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女孩,她恨,好恨!有韩透在,儿子不能过一天安稳日子。然而,她离开蓝民恩的怀,慢慢走近韩透,伸手将她拉起来,道:
“别哭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儿子,你绑不住她,妈咪帮你,妈咪一定给你绑住她!
特瑞莎抹去一把泪,她也不过是母亲而已,蓝玉是她生命的寄托,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儿子再有个什么闪失,她也不用活了。
整整三个半小时的手术,这段时间,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韩家的,方家的,他龙腾的,甚至连孙老祖孙都来了。
韩透体力透支一般,一声不吭的守在门口。
终于,手术室完成,红灯暗了,手术室大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