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于1月份回复盖茨的信件直到月底的时候才转送到盖茨的手中。在信中,华盛顿对恶意污蔑他的内容不置一词,好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这样的回复让盖茨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了下来。盖茨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写一封解释信给华盛顿。他在信中说,那封信是有人故意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他,离间他和总司令之间的感情。同时为了帮康威洗脱罪名,他又补充说道,康威在信中只是提及应当加强部队纪律建设,而对于总司令指挥才能并没有做任何的评论。所有的一切都是奸人造谣作祟罢了。他说自己身为一名国家军队的指挥官,有义务将那些破坏军队团结和国家利益的小人一网打尽。同时,他表明自己没有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从而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他对此应当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在信中提到了威尔金森,并认为这封伪造信很有可能是威尔金森所为,并提出了种种有力的证据指证他。他的这种做法很显然就是要为康威找一个替罪羊,而这个人就是威尔金森。这件事情不久就传到了威尔金森的耳朵里,他在后来自己的回忆录里对这件事情做了澄清,并毫不客气地表明了自己对盖茨这种行为的厌恶。康威于1月27日也给华盛顿写了一封解释信,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是无辜的,他决意要将这封信公开,然而在劳伦斯主席以及其他几名议员的阻止下,这才没有公开发表这封信。他在信中请求公正的华盛顿对这件事情做出客观的判断,请他一定要相信自己是清白的,绝对没有说过任何对总司令不利的言论。看过这两封解释信之后,华盛顿又给他们回复了一封长信,他已经对整件事情做了详细的调查,并在信中指出了这两个人前后言论自相矛盾的地方。以下就是信件节选的内容:“虽然我相信那件事情并非康威所为,但是种种证据表明他同那封信是有关系的。如果这件事跟他没有牵连,他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如此急迫地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于法。尽管你一再强调康威对国家是多么的忠诚,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破坏我军团结的事情,但是我仍然无法说服自己他跟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关系。你比我更熟悉康威的为人,也因此更容易在判断力上出现偏差。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是绝对忠诚国家和军队的军人。我并不是在凭空地诬陷他,有无数条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实际上是一个阴险、狠毒、擅长使阴谋诡计的一个人。他多次在军队和大陆会议中制造舆论,中伤诋毁我,借此削弱我在军中以及大陆会议中的威信。对他的一些卑劣行径,我一直保持沉默,认为清者自清,没必要为这些小事而影响国家大事。然而我的宽容和沉默使他更加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外面造谣中伤我。我相信这一切并非他一人所为,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组织在进行着破坏活动。我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也并不是不愿意去处理此事,只是现在战局动荡不安,不是发起内讧的时候。我觉得作为一个军人,应该时刻以国家利益为重,为了谋取个人的政治利益而不惜牺牲其他人的利益,绝非一个合格的美国军人所为。”这封信看得盖茨心惊胆战,连拿信笺的手都抖个不停。他现在已经确定华盛顿手上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指证康威就是阴谋集团的一分子,如果他顺藤摸瓜,就会将幕后的真正黑手给揪出来。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不寒而栗。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他打算再写一封信给华盛顿,表明自己要彻底同康威划清界限的态度。他在信中说,他为康威的行为感到痛心,既然总司令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起诉他,那么就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像他这样无视国家和军队利益的人,活该受到严惩。华盛顿不想再就这件事情花费太多的心思和时间,就以一封短信结束了他们之间的通信。
拉斐特给华盛顿寄来了一封信,汇报他日前的行程。康威于3日前来到了奥尔巴尼,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加拿大远征是不可能成功的。拉斐特听了这句话,希望他说的不是事实。但是实际的情况摆在他的面前,使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盖茨原来承诺调配给他2500名士兵,现在不到1200名,大部分士兵由于缺少棉衣和棉鞋,都缩在军营里不肯出征。另外一名斯塔克将军,盖茨曾吹嘘他有多么的厉害,其实实力也不过耳耳。还有一名负责征兵的将军,扬言要拿到钱才肯做事。为了此次出征,拉斐特着实花了不少的工夫。他甚至感到有些绝望,特别是来自外人的冷嘲热讽更是让他崩溃。他被任命为远征军指挥官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欧洲,但是他清楚这里面的内幕,因此他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光荣。相反的,他宁愿还是当他的志愿者,这样他的心里至少是坦荡的,不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有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个年轻的侯爵,把华盛顿当做自己的良师益友,将自己内心的困扰向他全盘托出。他告诉华盛顿他的内心充满了困惑,整个欧洲都在对他拭目以待,然而目前军队的情况非常糟糕,想要在短期内出征根本不可能,更不用说要建立什么功勋了。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阴谋集团将他置于一个极度尴尬的处境,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他每天都是愁眉不展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华盛顿回信安慰了拉斐特,他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他的善解人意和谆谆教导驱散了拉斐特心中的烦恼。
由于条件不成熟,大陆会议最终决定推迟远征加拿大的计划。同时,华盛顿也有机会将拉斐特和考柏重新召回到福治山。拉斐特收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他终于再次同华盛顿团聚,能够日夜陪伴在华盛顿的身边了。
康威谋反的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束。盖茨在信中企图将罪过转嫁给威尔金森,然而威尔金森在看了那封信之后,声明自己跟那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对这场卑劣者玩的游戏感到十分愤怒,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清白讨个说法。虽然威尔金森口口声声说自己跟阴谋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实际上他也曾经说过一些对华盛顿不敬的话。斯特林勋爵写信给他,提醒他曾经在雷丁发表过类似攻击华盛顿的言论的行为,并告诫他,如果这件事情跟他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他应该拿出证据为自己洗脱罪名。威尔金森发现自己百口莫辩了,由于目前他并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的心里确实没什么底可以让大家完全相信他。他写了一封信给斯特林勋爵,在信中他说道:“我的确在雷丁度过了难忘的一天,那天纯粹是社交活动,至于当时我说了什么话,我现在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不过我相信我对华盛顿总司令的忠诚,我绝对没有说过什么过头的话。我记得那天,康威将军曾经告诉我他被指控谋反。他写了一封侮辱诋毁华盛顿总司令的信,结果那封信被司令部截获了。”对于康威的那番话,威尔金森表示确定无疑,只有这么说才能够让自己跟这件事情彻底摆脱干系。然而他在军事委员会中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了。当他返回约克镇准备接受委员会秘书一职的时候,他被告知盖茨对他泄密一事感到十分恼火,谴责他为叛徒,并且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他。听到这个消息,威尔金森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感到很受伤。他自认为对盖茨一向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违抗过他的意愿,但是现在盖茨却为了康威要他做替罪羊,而且还在军事委员会里公开地责骂他是叛徒。对于威尔金森来说,他实在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待遇。他觉得很失望,对这场阴谋集团的游戏感到厌恶,他决定退出阴谋集团,不再效忠盖茨将军。他给盖茨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不满的情绪,他在信中写道:“将军,您的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了我的感情,您不顾我的荣誉和安全,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果您不公开为我澄清冤屈,恐怕我今后再也无法在您身边继续呆下去了。”他托布尔上校给盖茨送了一封信,请他于次日早上在英国教堂后面见面。他希望同盖茨当面将一些问题讲清楚,同时他命令他的副官做好了枪战的准备。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盖茨是一个人来赴约的,身上也没有带枪。从他的表情,威尔金森似乎看到了一丝忧郁和不安。盖茨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邀请他一起去走走。他们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到一个老房子跟前,盖茨主动拉起他的手,威尔金森这时才发现,盖茨眼里居然闪动着泪花!盖茨向他解释,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做替罪羊,也没有在军事委员会里公开地责骂他是叛徒,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造谣中伤,在他的心里,威尔金森永远都是最忠诚的下属。听到这番话,威尔基森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立即打消了要同对方决斗的念头。他认为自己在盖茨的心中依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并为此感到洋洋得意。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当他返回福治山的时候,他碰到了华盛顿的老朋友克雷克医生,从医生口中得知,有47名上校联名上书大陆会议,反对提升他为名誉准将。为此,他很快就向大陆会议递交了辞呈,主动放弃了这一军衔。在兰开斯特,威尔金森决定找斯特林爵士寻仇,并托他的朋友莫兰上校给他送去了一封挑战书。莫兰上校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鲁莽,劝他三思而后行。最后,威尔金森收回了挑战书,没有将这件事情闹大。在福治山,威尔金森见到了华盛顿。当谈到康威将军的问题的时候,华盛顿把他和盖茨之间的通信全部拿给他看了。读完这些信之后,威尔金森这才彻底看清楚了盖茨虚伪的嘴脸,对他前几日上演的那出“悲情戏”感到非常鄙视,他终于下定决心同阴谋集团彻底决裂,完全归顺到华盛顿的阵营里来。3月29日,他写信给华盛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为自己过去受过蒙骗而请求华盛顿原谅。数日之后,他又给大陆会议写了一封信,表示对自己被任命为军事委员会秘书一职表示感谢,同时他也很遗憾地拒绝了这个职务,理由就是不屑听从某些小人的命令。在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威尔金森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他厌倦了纷繁复杂的派系斗争,下定决心再也不参与阴谋集团的任何行动,他在关键的时刻,听从了理性的召唤,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华盛顿,正是他那正直、善良、宽容的品格为他再次赢得了来自敌军阵营的信任与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