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笑了笑,转身禀报,“老太爷,七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
宋箬溪走了进去,给宋老太爷行礼,“孙女给祖父请安,祖父万福。”
“你病才好,冒风到这里来做什么?”宋老太爷笑眯眯地问道。
“祖父,孙女是为了二姐姐而来。”宋箬溪开门见山。
“二丫头她怎么了?”
“祖母要二姐姐守望门寡,二姐姐不愿,悬梁自尽了一回,被救下了,这次二姐姐侥幸获救,但万一下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孙女恳请祖父,给二姐姐另选一户人家。”宋箬溪直来直往,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你和二丫头的关系不怎么好,你怎么会愿帮她这个忙?”宋老太爷对家中的事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道七七八八。
“孙女和二姐姐都是宋家的女儿,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宋箬溪微微笑道。
“仅仅如此而已?”宋老太爷眼底精光一闪。
“昨天马太姨娘又去老太太面前立规矩,太姨娘年纪已大,又是爹爹的生母,我们这些做小辈的看了,有些不忍。”宋箬溪隐晦的暗示,宋绥对嫡母折磨生母感到难过,她做女儿的要为父亲分忧。在律法上,宋老太太才是宋绥的母亲,宋绥是不能替太姨娘撑腰出气的,否则,宋老太太是可以告他一个忤逆不孝的。
“所以,你就想祸水东引,让老太太去找二丫头的麻烦。二丫头是娇养的姑娘,老太太就是要罚她,也会手下留情,不会拿热茶去泼她,对不对?”宋老太爷把宋箬溪的意图说了出来。
“祖父,孙女来找您时,并没有避着人,大大方方的进松鹤院,看到孙女的人,至少有十几二十人,大太太掌管内务,老太太一定会知道是我来向您说这事的,别说祸水东引,只怕到时候连我也会有麻烦。”宋箬溪道。
宋老太爷笑了,道:“七丫头,你很聪明。”
“孙女有什么就说什么,并不敢隐瞒祖父。”宋箬溪小小恭维了宋老太爷一下,表明她就是再聪明也不敢在他面前耍奸滑。
“那天好好的怎么生病了?”宋老太爷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合,他问这话不是要秋后算账,但是他要知道实情。
“骑马吹了风,寒气入侵。”宋箬溪给的是标准答案。
宋老太爷眯了下眼,“七丫头,你可知道宋家为何会成为传承数十代的名门望族?”
宋箬溪沉吟片刻,道:“兄弟睦,家之肥;子孙贤,族乃大。”
“宗族是树,祖宗是根,子孙是枝叶,根深才能叶茂”宋老太爷暗示宋箬溪,她姓宋,不姓纪,日后出嫁了,宋家才是她的依靠。
“祖父教诲,孙女铭记于心。”宋箬溪受教地应道。
宋老太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与邺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五年前在净莲寺,他随觉明大师来寺中参加法会。”
“他的为人如何?”
“觉明大师的徒弟,为人必定是好的。”宋箬溪眸光一闪,老太爷不会这般不顾脸面,亲自开口跟她说亲事吧?
宋老太爷端着茶杯并不饮,目光如炬地盯着宋箬溪。
宋箬溪神态如常,唇边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浅笑,任凭宋老太爷用探照灯似的目光紧迫盯人。
良久,宋老太爷满意地放下了茶杯,道:“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等你及笄那天,祖父会送份重礼给你。”
“孙女多谢祖父厚爱。”宋箬溪突然想到宋箬滟办了及笄宴,为什么比宋箬滟大了半个月的宋箬满没有办及笄宴?
“二丫头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回房歇着去吧!”
“孙女告退。”宋箬溪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宋箬溪回到院中,发现纪芸在房里等她,就知道青荷把她去找老太爷的事告诉了纪芸,一点都没有意外,笑道:“娘,你来了。”
“事情可办成了?”
“办成了。”
“为什么要帮她?”
“她并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事,老太太让她守望门寡,太无情,太残忍。”
“你不怕你二伯母生气吗?”
“二伯母不会生气的,生气的应该是老太太才对。”宋箬溪眸光微转,“而且娘肯定已去过二伯母那里了。”
纪芸笑了,“青荷进来。”
青荷走了进来,给两人请安。
“跪下。”纪芸道。
青荷跪在地上。
宋箬溪一愣,这是怎么了?
“青荷,以后七姑娘就是你的主子,你可听明白了?”纪芸沉声道。
“奴婢听明白了。”青荷磕头道。
宋箬溪看了看纪芸,又看了看青荷,她们明白了,可她没明白,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纪芸拿起放在身边的小匣子,“薄荷、青荷以及你这院子里的下人的卖身契都在这里,娘交给你了,这院子,你要好好打理。”
“娘,我是不是做错事,惹你生气了?”宋箬溪不接匣子,怯怯地问道。
纪芸失笑,道:“傻孩子,你长大,懂事了,娘开心还来不及,我生那门子的气。娘不能一直扶着你走,娘决定让你先管自己的院子,等半年后,再把竹隐院交给你管。”
“娘,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娘不要我,不管我了呢。”宋箬溪轻舒了口气,“青荷起来吧。”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纪芸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算将来我不在了,在天上,也会看着你的。”
“娘,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宋箬溪靠进纪芸怀里,“对了,娘,为什么六姐姐办了及笄宴,五姐姐还没办?”
“五丫头比六丫头小半个月。”
“啊?”宋箬溪讶然,这排行不照出生先后来排的吗?
“大太太不肯让庶出排在嫡出的前面。”纪芸鄙夷地冷笑,“一语成谶,她生下五丫头后,就再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一个排行有这么重要吗?”宋箬溪无法理解小蒋氏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