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让人把四个儿媳叫了过去,厉声问道:“这个家你们是怎么管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传出来了?”
小蒋氏见三个妯娌都不出声,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撒谎道:“母亲,儿媳已经在查传言的事了,只要查明,儿媳一定严惩不贷。”
宋老太太盯着小蒋氏,沉声道:“传言这事,你们今天就要办好,我不想明天还听到府里再传什么鬼剃头的事。”
“是。”四人应道。
出了门,小蒋氏着急地问道:“这件事三个弟妹觉得该怎么办好?”
欧阳氏淡淡地道:“大嫂嫂当家作主多年,我们一切听从大嫂嫂的。”
小蒋氏冷笑一声,道:“二弟妹,咱们现在坐一条船上,你就别推卸责任了,早点把事情了结,我们都轻快些。”
“家里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怎么查?”文氏怀着孩子,孕吐的厉害,刚想休息,就被宋老太太给叫来了,一肚子怨气。
“照四弟妹的意思,这事就不查了?”小蒋氏冷冷地斜了文氏一眼,“那你明天去跟母亲这么回话,我可是不敢的。”
“查,是没时间查了,我看,抓几个传得凶的人,敲打敲打,杀一儆百吧。”昨天纪芸和宋濂已商量好了,打算这两天去纪家跟母亲和两个嫂嫂讨论一下,挑个合适的人家,把亲事定下来,对宋家这一摊子烂事,没空多理会。
“杀一儆百是个法子,大嫂嫂,你觉得这样行不行?”欧阳氏问道。
小蒋氏看着三个妯娌,道:“就这样吧!”
四人去平时议事的小抱厦,把家中的管事召集起来,盘问了一番,从中找出几个多嘴的婆子,打了十几板,扣了三个月的月钱,把传言一事弹压了下去,应付过了老太太。
次日,纪芸就带着宋箬溪回纪家,说是纪老夫人想外孙女了,要接外孙女去小住几日。
宋老太太酸水直冒,“七丫头倒是跟外婆亲些,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
“祖孙隔辈亲,就象表姑娘这般招人疼、招人爱的外孙女儿,做外婆的当然愿意亲近。”纪芸笑道。
宋箬滢瞪了潘妙龄一眼,自打潘妙龄来了,她就往后靠了。
宋老太太看到潘妙龄在座,有些话就不好再说出口,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道:“七丫头去住三四天就回来。”
“溪儿知道了,此去住三四天就回来,不会一住就住三四十天,赖着不走的。”宋箬溪道。
欧阳氏和文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去唇边那抹笑意。
宋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宋箬溪一眼,该死的臭丫头牙尖嘴利。
宋箬溪只当没看见,随纪芸退了出去。
回到纪家,纪老夫人看到宋箬溪,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拉到身边细看,心疼地道:“可怜见的,我的乖孙孙,比上回见时瘦了好多。”
“外甥女瘦是瘦了点,瞧着气色还好,想来是她为了漂亮,故意不肯吃东西,饿瘦的。”纪二夫人笑道。
“二舅母,您不要拆穿人家嘛,让外婆多心疼一下,哄出外婆的拿银子出来买补品,我们好分着吃啊!”宋箬溪笑道。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呢?这下,你外婆知道实情了,银子哄不出来了,怎么好呢?”纪二夫人佯装懊恼地道。
纪大夫人叹道:“我还想分杯羹呢,这下分不成了。”
“二婶母,您也太耿直了。”姜氏也假意埋怨道。
“好哇,敢情全是坏丫头,都在算计老太婆的钱袋子,我可得赶紧把钱袋子藏好,省得被你们惦记了去。”纪老夫人把荷包往怀里藏。
众人笑了起来。
说了几句闲话,纪老夫人就让姜氏带宋箬溪出去安置,宋濂亲事,不好当着她的面谈论。
晌午,纪芸吃过午饭,就回要宋家。
宋箬溪地送她出门,“娘,你选中哪家的姑娘?”
“挑选了一下,有七家比较合适。”纪芸小声道。
“是哪七家?”宋箬溪追问道。
“等过几天,你外婆会请她们过府来玩,你到时候帮娘好好参谋参谋,挑两三个比较好的,再让你哥哥选。”纪芸笑道。
“好。”宋箬溪笑着点头,“我一定仔细观察。”
纪芸笑了笑,出门自去。
宋箬溪就留在纪家小住,住在纪家比在宋家舒服的多。早上去给纪老夫人请安,吃了早饭,跟着纪大夫人学管家,下午或陪着纪老夫人和纪二夫人去花园子里逛逛,赏赏花,吹两首曲子给她们听。或者就房里看书、画画,又或者去找姜氏一起做做针线活,累了就和丫鬟们在院子里踢毽子玩。
蒙蒙细雨,飘飘洒洒,窗外的景色笼罩在薄薄的水雾中,白墙、绿柳、红花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水墨丹青画。
这样的美景应当留在纸上,宋箬溪兴致勃勃地踩着木屐,打着油纸伞,带着香绣和青荷去了纪承宣的书房。
书房内,玉华香清雅悠远,宋箬溪表情认真地站在案前,提笔作画。廊下,香绣青荷和打扫书房的点染边绣花边小声地闲聊。
雨越下越大,风带来了丝丝凉意,点染打了个寒颤,“变天了,好冷。”
“青荷,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房里拿件披风给姑娘。”香绣道。
“还是我去吧。”青荷咬断绣线,扬扬手上的帕子,“我已经绣好了。”
香绣看了眼她手中的帕子下方那几片竹叶,道:“你又偷懒。”
“不是我要偷懒,是姑娘说要绣竹叶的。”青荷笑,穿上木屐,打着伞,扬长而去。
青荷离开后,点染也回房去添衣服,香绣低着头继续专心地绣那朵杏花。
“香绣,我口渴,去泡壶茶来。”宋箬溪已画了半个时辰,画作将成。
“哦。”香绣放下手中的帕子,答应着往茶房走去。
门外无人把守,纪承宣领着人从外面走进来时,并没有觉察到宋箬溪在里面,进门才看到她在房内伏案作画,此时已不能让她退避离去,只好问道:“溪儿,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