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安姨。”宋箬溪接过匣子细看,分别是三个不同年龄的面具,都做的很精致,三张容貌普通的少女,一张丑陋的妇人、一张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还有两张是男子的面具,拿起其中一少女面皮,“我就戴这张。”
“好。”安隅仔细地教宋箬溪如何戴,如何取,又嘱咐她,“你的肌肤白嫩,这面皮颜色稍深,细心的人,会从脖颈处看出破绽,你用粉再掩饰一下。”
“好,我知道了。”这样的话,就算与宋家人打个照面,宋箬溪也不怕被认出来了。
这时候,宋箬溪还没有懂得慧谨如此安排的深意。第二天,静叶启程进京,宋箬溪随行,同去的还有香绣、静临、圆平圆休等八人。十人分坐三辆马车。
临行前,慧谨特意叮咛,“金刚菩提子念珠,不能离身。”
“知道,我不想莫名其妙就晕倒。”
“不要去见简儿,就算遇上了也要假装不认识。”
“知道,我不会去见她的。”且别说简儿那傻丫头性直,不会做戏,那个庹焰,就足以让宋箬溪退避三舍。
“不要去打听她的消息。”
宋箬溪蹙眉,眼含疑惑,“连消息也不能打听吗?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机缘一到,你自会知道,不必劳心去打听,免得横生枝节。”
“好的,我知道了。”
“上车吧!”慧谨笑道。
“师父再见!”宋箬溪上车离去。
初春时节,雨水多,上路的第三天就开始下大雨,因是奉召进京,静叶不敢在路耽搁,怕误了皇令,惹来祸端,连累寺中数百条性命,冒雨前行。
“轰隆”一声巨响,蓝紫色的闪电把漆黑的天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圆平虽然戴着斗笠,坐在挡板下,可雨太大,全身湿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师父,这黄土路全让雨给淋坏了,坑坑洼洼的,着实难行。”
话刚落音,车轮陷进了个泥坑里,见状,另外两辆马车停在前方不远处等待。
圆平挥动鞭子,催马用力向前拉。泥坑太深,四周的泥土又被雨淋软了,马越向前拉,坑就越大,车轮深陷其中,死活都拉不出来。
“圆平,为师下去寻块石头来垫垫。”
“师父,外面雨大,您别下来,我去找石头。”圆平说着跳下马车去找石头。
一个响雷劈来,劈在马的左侧不远处,震得地都在抖,马受了惊,发起狂来,一下就将车轮从泥坑拉了出来,没人控马,马狂奔而去。后面一阵惊呼,一道灰影窜了出去。
马拉着车乱跑,坐在车内的三人被颠的东倒西歪,五脏六腑险些移位,就在她们叫苦不迭时,突听到马的嘶鸣声,车在颠簸了几下大的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呼!”三人同时长舒口气,总算脱难了。
“车中各位可还安好?有没有受伤?”清朗的男声从车外传来。
男子没有拉开车门询问,想来是顾忌着马车颠簸,车内的人此时必然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猛地见到外人,会不好意思。这有礼又细心的举动,让静叶非常满意,口颂佛号,道:“多谢施主出手相救,贫尼等人无有大碍,请施主稍待,容贫尼当面言谢。”
车外之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车内是方外之人,听到声音苍老,忙从车上跳下去,站在车边。
“师弟,你留在车内。”静叶整理好衣容,嘱咐了宋箬溪一句,拉开车门。
宋箬溪从打开的门看到外面的雨已停,也看到了站在车旁黑衣男子,他剑眉入鬓,脸靠近颈脖的地方有道不怎么明显的伤痕。
那男子虽然感觉到车里有视线看过来,依旧谨守礼仪,挺直微微,目不斜视。
静叶缓缓地从车上下来,伸手又将车门拉上,双手合十道:“施主有礼,贫尼乃净莲寺静叶,多谢施主出手相救,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见过静叶师父,师父有礼。”男子双手合十还礼,“贱名不值一提,不知师父的赶车之人现在何处?可需要在下帮着寻回?”
静叶见男子一身黑衣劲装,腰悬佩剑,凤眼生威,猜测他应是那个府的侍卫,他既不愿告知身份,也不强求,道:“贫尼同路之人,应该会沿车辙寻找过来,不必再劳烦施主。施主有事,请自便。”
“那在下就先行一步。”
“施主慢走!”静叶客气地道。
男子转身走了几步,发出一声清朗的长啸,一匹马从远处跑到他面前,他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静叶等他走远,拉着缰绳,调转马头,上车,赶着马,慢慢地沿着车辙往回走,走了大约五百米,就遇上了另外两辆马车,见三人安然无恙,众人松了口气。
马车重新拐回官道,只是这一耽搁,进城已是戌时,天色已然黑透,临街的店铺点亮了灯笼,昏暗的烛光在晚风中明明灭灭。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驿站门外,可是驿站却住不下了。二月初九是太后的五十大寿,住在藩地的王爷王妃举家前往京城为太后贺寿。
这条是进京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多,再加上这些皇亲国戚们,驿站已人满为患。静叶等人又走了几家客栈,也都是客满,静叶有些发愁,难道要在马车上过夜?
“师兄,该找个地方住下才行,这半夜只怕还有雨下。”静临看了眼坐在车里的宋箬溪,见她双眼微垂,有些萎靡不振地靠在香绣怀里,一动不动,担心她惊吓过度,弄出病来,想找个地方,熬定神汤给她喝。
“去前面那家客栈问问吧!”静叶也怕把宋箬溪弄出病来,不等圆平上前去问,她已先走进去。
这间客栈同样已经客满,静叶失望地转身离去。
“静叶师父!”
静叶听到声音,转身一看,楼梯上站着正是下午帮忙制服马的黑衣男子,双手合十,道:“施主有礼。”
“静叶师父可是在找投宿的地方?”黑衣男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