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箬溪伸手掩住他的嘴,“我想要的就是和真心相守的人过平静安宁的生活,虽然现在脚下满是荆棘,但是只要未来的路,我们一起携手同行,就算困在这危城之中,我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这一生有你相依相伴,我就会感到幸福。我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不懂事的娇弱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你要去做什么就去做,我绝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我不是担心你会拖我后腿,我是担心你有一天会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离开我。”邺疏华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透着一丝不安。登瀛城是他的责任,他要承担,不能逃避,可是宋箬溪是受他的拖累。
“你是我的夫君,要共渡一生的人,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能让我离开的你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宋箬溪看着他,表情严肃,眸色幽深,“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女人,就算我被困在万丈高墙之内,身边有再多的人守着我,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你,那怕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不许说这么决绝的话。”邺疏华搂紧她,“那样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你是知道的,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
宋箬溪扬唇浅笑,轻轻推了推他,道:“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让侍女们进来伺候我梳妆吧。要不然可就晚了,误了法会,父亲会责罚,菩萨也会怪罪的。”
邺疏华的手臂又紧了一下,才松开,去叫侍女们进来为她梳妆。
昨日已经禀明邺繁,两人用过早饭,就直接出城前往弥陀寺。
铁衣营在前面开路,二百名铁血营在左右护卫,这一路自是风平浪静。
到了弥陀寺,发现还是迟了点,诵经、上供以及僧侣们浴佛都已经结束,轮到信徒们浴佛,殿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知客僧将邺疏华和宋箬溪迎进禅房,等两个换上黑色的海青,带他们先到了大殿,他们是佛门的俗家弟子,礼仪上与信徒有所不同。
殿中,檀香袅袅,梵音清悠,莲座上的观世音菩萨拈花微笑,宝相庄严,似乎在聆听着人世间一切的悲欢离合。
邺疏华和宋箬溪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上香,置酒,磕头。
静默片刻,两人缓缓起身,随知客僧走了出去,他们的身份虽然尊贵,但还是尊重佛门中的众生平等的规矩,自觉地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半眯着眼,盘脚坐在法台上的德愚大师看见,含笑颔首,不愧是圣僧神尼的弟子,就算身在红尘中,却并没有沾染上俗世的恶习,轻念了声佛号,道:“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等邺疏华和宋箬溪浴完佛,已近午时,佛门讲究过午不食,信徒们席地而坐,小沙弥们送上斋菜斋饭给他们享用。弥陀寺的面积没有净莲寺大,斋堂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信徒。邺疏华和宋箬溪做为佛门俗家弟子,待遇要好些,不用在露天用斋饭,去斋堂与众僧一起用饭。
“两位施主请坐。”弥陀寺的主持客气地道。
邺疏华和宋箬溪合十还了礼,在木桌前坐下,面前摆放着三碗一碟,筷子一双,汤匙一把。斋菜三样,豆腐、萝卜和茄子,卖相一般,味道鲜美。
僧人们开始念经,邺疏华和宋箬溪也跟着念,念完经,僧值们开始分配饭食。吃过午斋,讲经大会正式开始。
宋箬溪如同从前,一听讲经,就昏昏欲睡,把德愚大师的讲经声当成催眠曲,头一歪,靠在香绣的肩上,梦游太虚去了。
邺疏华在对面看到,莞尔一笑,眸中满是宠溺。
宋箬溪没睡多久就醒了,不是别人叫醒她的,而是被尿给憋醒的,午斋那碗汤,太好喝了,她喝了两碗,若不是食量有限,她还打算再喝一碗,睁开眼,环顾四周,似乎除了她,所有人都在认直听讲经,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带着香绣等人悄声离席,找了个小沙弥,让他带路去净房。
邺疏华在专心致志地在听讲经,没有留意到对面的情况。负责保护的暗卫们丝毫没有放松,立即隐藏身形,一路跟随了过去。
小沙弥领着她们一行人,拐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三间木房,躬身道:“施主,到了。”
“多谢小师父。”宋箬溪双手合十还礼。
寺中净房的结构和平民百姓家的一样,比较简陋,地上挖个大坑,坑里是个大的粗瓷陶罐,罐上放着两块长木板。
宋箬溪小心翼翼地踩上木板,低头解腰带,可是她穿着腰宽袖阔的海青,有些碍手碍脚,好不容易才弄妥,刚蹲下,就听外面,子文大声喝道:“站住。”
“我内急,要小解,这里不是茅房吗?我刚才问过那位小师父,他说这是茅房的,我不是要乱闯。”一个女声怯怯地道。
子文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妇人,见她穿着海青,身形瘦小,不象习武之人,敛去脸上的警惕之色,道:“这里是茅房,你在这里等着,等我家少夫人出来,你再进去。”
宋箬溪小解完,起身整理衣裙,突然听到外面绿袖喊道:“快摒住……”
话没喊完,就没了声响。
宋箬溪一惊,外面出事了,果然,刀剑相交声随即传来,她拉开门,香绣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几个身穿海青的男子在跟暗卫们打斗,忙从袖袋里拿出个竹筒,冲着天空,“嘭”的一声,信烟在半空中炸开。
在听讲经的邺疏华看到信烟,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影就象箭一样射了出去。混在信徒里的十几名杀手见状,立即出手阻拦。
邺疏华担心宋箬溪的安危,拨出软剑,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刺向了敌人的咽喉,向右一带,鲜血喷溅而出,惨叫声过后,一个男子倒在了地上,另一个男子冲了上来。
“啊!杀人了!”
来参加法会的人失声尖叫,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祥和的讲经大会,被冷冽的杀气笼罩。
弥陀寺的护寺僧拨棍相助,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让登瀛城的少城主在弥陀寺出事,如果他死在这里,弥陀寺就会有毁寺之灾,寺中数百名僧侣将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