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显家的脸色微微变色,原来太太故意纵容珠圆的,为得是教二姑娘管家理事,这种谋划也只有太太做得出来。
纪芸冷冷地斜她一眼,道:“她若不贪,何来今日之事?”
周显家的听出纪芸话中的警告之意,清楚的知道若是她敢弄权贪污,珠圆如今的下场,将来就是她的下场,躬身信誓旦旦地道:“奴婢一定老实当差,绝不辜负太太对奴婢的信任。”
纪芸淡淡地笑了笑,笑并不及眼底。
吃晚饭时,宋箬溪没有缺席。纪芸很高兴,这就表明宋箬溪没有被轻易吓病,慢慢教,日后必能成为合格的当家主母。
次日,易家派人下贴请宋家人明日过府做客。宋绥忙着查案,无暇同行,纪芸决定带着宋箬溪三姐妹和宋淮去做客,在“养病”的宋箬湖当然留在家里养病。
柳姨娘气得咬碎银牙,要知道庶女最怕的就是让嫡母给圈在家里,不能出来交际应酬,没有朋友,不为人知,到了适婚的年龄,嫡母随意指个婚事,一副薄薄的妆奁给打发掉。嫡母既不费事还得了好名声,可庶女的苦根本无处去诉。
尤其是宋箬湖已经十六岁,再过两年就十八岁了,难道要圈养在家里成老姑娘?柳姨娘越想越急,却又拿不出好法子来改变现状,就算她想找宋绥出头,可是宋绥不在家,她是妾室,没有正房太太同意,是不能出门的,更别谈到衙门找宋绥,坐在房里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姨娘,依奴婢的愚见,你不如向太太低头,这样太太就会把大姑娘放出来了。”九露帮着出主意。
柳姨娘瞪眼道:“你这死妮子,你说什么?让我跟她低头,想都不要想。”
“姨娘,现在不是你和太太堵气的时候,大姑娘眼瞅着一日大过一日,再不议亲可就晚了。你是大姑娘的亲娘,你要大姑娘想想啊,等大姑娘出了门,太太就再也不能拿捏着你了。”九露劝道。
柳姨娘脸色变了变,想了又想,“左右我不过是个姨娘,本就被她压着,也没有低不低头这一说。”
九露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这会子才想明白,真是愚蠢到家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没有出头之日。
柳姨娘换了身衣服,往纪芸院子里去,半道上遇着给宋箬池和宋箬涓送衣服的银翘等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银翘笑笑道:“明儿要出门做客,这是太太给三姑娘四姑娘准备的衣服。”
柳姨娘一听这话,暗恨,面部肌肉就有些扭曲。
九露见状,上前提醒她道:“姨娘,银翘姐姐她们奉了太太的命,送衣服给两位姑娘,可耽误不得。”
柳姨娘轻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不满,道:“你们去忙吧。”
银翘等人点了点头,继续送衣服。
柳姨娘到纪芸院子时,纪芸正在挑选明日穿的衣服和首饰,听到婢女通传,唇边露出一抹冷冷的笑,“让她进来。”
“贱妾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柳姨娘屈膝行礼道。
纪芸在围榻上坐下,淡淡地问道:“你这会子上我这来做什么?”
“太太,贱妾错了。”
“错了?你做错什么了?”纪芸挑眉问道。
“贱妾不该叫大姑娘装病哄骗老爷太太。”
“柳氏,大姑娘的生病这事,诸位大夫都已确诊,这是事实,怎么会是哄骗呢?”纪芸是不会这样轻易了这对母女。
“太太,大姑娘没病,都是贱妾胡乱出的主意,求太太饶过大姑娘,放大姑娘出来吧,贱妾愿意接受太太的惩罚。”柳姨娘跪下磕头,摆出娇弱的姿态,求纪芸可怜。
“柳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关着大姑娘,大姑娘是在房里静心养病,等大姑娘病养好了,自然就可以出来了。”纪芸嫌恶地把目光移开,装可怜哄得了男人,可哄不了她。
“太太,贱妾知道错了,求求你大发慈悲,饶过大姑娘,放大姑娘出来,让她跟你一起出门做客,太太,大姑娘怎么说也叫你一声母亲,你不能就这么关着她,误了她一生啊。”柳姨娘哀求道。
纪芸冷笑,叫她母亲又怎么样?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才不认,“你今日是疯了是不是,尽说些疯话,来人,把柳姨娘送回房去,请大夫来好好瞧瞧。”
婢女齐声应着,叫来两个粗使婆子,强行将柳姨娘架回了她住的院子。柳姨娘放低姿态求了纪芸,却没能让宋箬湖出来,就怪九露出了个馊主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骂道:“你这个死妮子,你是不是投靠太太了?才故意出这主意,害我颜面尽失。”
“姨娘,奴婢没有。”九露满腹委屈,这事怎么能怪她?刚才又不是她象疯婆子似的一路乱叫乱嚷?惹得府中的人指指点点。
“我知道你攀了高枝,想讨好太太,去她房里伺候是不是?你别想,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柳姨娘扑到她身上,又拧又掐。
“姨娘,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一心为姨娘和大姑娘着想啊。”九露边躲边辩解,主子得势,身边的人才能得势。
柳姨娘那里肯听九露说,把一肚子怨气全发泄在九露身上,直到她累了,才放九露离开。
九露又气又恨地回了房,躺在床上象死人一般,只是那双眼睛里露出的阴冷的目光,让人心寒。
翌日,纪芸带着宋箬溪姐妹和宋淮坐着马车前往易府,姐妹三人穿着同样粉红色对襟宽袖上衣,下系月白色绫裙,上面的花纹略有不同,宋箬溪是金丝绣的牡丹,宋箬池是银丝绣的芍药,宋箬涓是银丝绣的月季。挽着垂挂髻,装点着同款的首饰,胸前都戴着金灿灿的金锁。宋淮则穿着雪青绣五彩团花圆领袍,用同色的发带束着发髻。
三位姑娘的衣服,纪芸早就预备好让三位姑娘作客穿的,她虽不喜欢两位庶女,但面子上的事,从不疏忽。
马车缓缓停下,当日所见的那位美妇江易氏和另一位年过四旬的贵妇亲到二门外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