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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苏有朋:享受独角戏

年仅16岁,便拥有如日中天的璀璨声名。时至今日,对许多人而言,苏有朋不止如寻常艺人那般简单。

他的名字,连同早已解散、各自单飞的“小虎队”,俨然成为一代人青春的记忆和符号。

《蝴蝶飞呀》《爱》《青苹果乐园》……那些节奏明快、动感十足的音乐,亦早已是挥之不去的旋律。永远的温顺、乖巧、和善、笑容可掬……这是公众眼里苏有朋的一贯形象。《情定爱琴海》里的陆恩祈、《还珠格格》里的五阿哥,又令他陡然增添几许悲情色彩。然而——

“此前的我,并非真正的我,其实我内心很叛逆。”出道十余载。现在,他要做真正的自己。做自己,当然需要足够的勇气与之抗衡。但无论任何时候,都值得嘉许与称赞。

在舞台上演出对我来说是一种工作

他固然否认自己是天生的艺人,举手投足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明星风范。

黑色连帽衫,看不出牌子,却有着良好的质地。微微泛白的低腰蓝色牛仔裤,裤脚有缕缕毛边,但显然不是穿了多久,紧紧裹住他肌肉紧绷的双腿,熨帖舒服。通体金色的D&G休闲鞋,是他身上唯一炫目的明亮色调,却未见得任何突兀与不妥。

秋末冬初的下午。尽管是室内,空气中依然荡漾着微薄的凉意。他孩子气地搓搓手,微笑,在我对面的藤椅上坐下。两杯暖暖的菊花茶端来,茶香徐徐飘散,细碎的花瓣在旋转的水波中上下翻腾。

“眼部的妆是不是有些浓?”他轻微小声嘟哝,有些犹豫。拍摄间,周围瞬间聚拢了无数观者。浅灰色牛仔帽,黑色风衣,他将风衣的一角猛然掀起,仿佛骑在迅即奔驰的马背上。

此刻,他是谁?逡巡,张望,凝睇,兴奋,激烈,甚至间或充满诱惑的男人。

苏有朋。

“有些人在台上台下都会来电,非常享受,在某种程度上,在舞台上演出对我来说是一种工作,不是我不enjoy,但我肯定不是那种24小时都带电的人。”

“我刚从北京飞到上海看了碧昂丝的音乐会。”苏有朋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

读中学伊始,他即开始狂热于西洋音乐,那是他唯一的兴趣。“Madonna、乔治·麦克尔、杰克森、布兰尼……”他语速迅疾,如数家珍。“我其实一直喜欢这样的音乐。但是我刚出道,包括后来单飞的时候,大家尚不知道什么是西洋音乐,R&B、Hip-Hop……”

苏有朋的手机响起。他接了个电话,几句话后,便压抑不住兴奋告诉身边的助理:“可以看大师杯了!”

谈话继续。“现在的市场已经可以接受这些,而之前谁会理你啊,会觉得好奇怪!”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兴奋。

距离发上一张唱片已有两三年的时间。“那张唱片因为要配合《情定爱琴海》,所以苦情一些,而新唱片则会体现出一个幸福男人的雅皮生活。”他摇头笑,“不再是那种哭哭啼啼,动辄死去活来的感觉。”

出道十余载,如何保持对音乐的热爱?问题抛过去,苏有朋的神情变得凝重。“我就是特别喜欢音乐。”他的语速亦变得缓慢,“小时候即参加合唱团,学习弹钢琴,书念得也不错,后来考入台湾大学,但那曾经不是我想要的,我更想去念艺术学校……”他话锋一转,“但是你知道十几年前大家都比较传统,你去当医生、当律师都好。过去当艺术家就是不务正业……”言毕,他呵呵直笑。

“我喜欢唱歌,拍《还珠格格》那几年,因为一直没有出唱片,哇!我真是无时无刻……你知道,化妆也唱歌,洗澡也唱歌,开车也唱歌……身边的人都被我轰炸。以前真会觉得没有音乐会死掉。”

苏有朋对音乐的热爱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起床的闹钟铃声也被他设置成自己最爱的音乐。每天早晨在音乐里醒来,对许久没有发自己唱片的他而言,似乎是一种慰藉。

而与Madonna的结缘,更是一种缘分。他转到一所新的学校,要好好念书,给大家一个好印象。在熬夜温习功课时,无意听到一档夜间电台节目,介绍美国正当红的歌星Madonna。他笑言自己那时也是穷学生,没有钱去买正版的卡带,只有把她的歌录下来,反复听。

“我觉得她很多时候一直走在道德的边缘,那个年代,大家都很保守,但她一直在挑战大家的尺度,帮助整个社会打开新的风气,你知道,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些狂野的部分,但是被周围的环境或者道德去压制……”

读高中的时候,苏有朋已经是“小虎队”的乖乖虎,却正处在青春的叛逆期。“对青春期却又遭压抑的人来说,哇!他好酷!怎么能这么做!”

迷恋在舞台上演出的状态吗?他沉思,接着又回答:“一般。我觉得我有些时候会有表演的欲望,但我还是那种比较低调、希望能过普通生活的人。”委实,有时候,过普通生活对成名甚早的苏有朋来说,反而意味着是一种不可能的生活。

“有些人在台上台下都会来电,非常享受,在某种程度上,在舞台上演出对我来说是一种工作,不是我不enjoy,但我肯定不是那种24小时都带电的人。”

“边缘的东西总是会吸引我,从出道开始,我一直走在所谓的主流的路上,纯粹为艺术而工作是很吸引人的事情。对于艺术的坚持不妥协,确实迷人。”

“有些人是如果有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会突然间,哇!很爱演,整个人的表演欲望就来了。”苏有朋摇头,“我不行,我可能没有那么天生,有些东西我可能更多的是后天培养的。”

从唱歌到演戏,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大的跨越和挑战。

“演戏相对要更复杂一点,”他字斟句酌,细细掂量,“做个好演员,你必须接受很多生活的历练和积累个人内涵,如此方能诠释出角色的深度来。”

因《还珠格格》而声名大振,他的人气节节攀升。但是,苏有朋仍然希望自己会有所突破和改变。“我希望自己会多一些成熟的角色,不要只是那么单纯地谈恋爱,不停地哭哭啼啼,大家爱来爱去……”他兀自笑出声来,“我希望会接一些更生活化的剧本,不要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张无忌像我,他的优柔寡断,甚至他把全世界都当好人来看待都像我。”他坦言,演戏会给他的性格带来变化。“演完《情深深雨濛濛》中的杜飞,我有意识去在生活中开发自己比较搞笑的部分。”

话剧也一度曾是苏有朋的梦想。“话剧一直很小众,占据不了主流的位置,这也正是它的迷人之处。这群(话剧)人的生活方式,对于艺术的坚持不妥协,确实迷人……”

“边缘的东西总是会吸引我,比如刚才和你聊过的麦当娜。从出道开始,我一直走在所谓的主流的路上,纯粹为艺术而工作是很吸引人的事情……”

“我已经成为这样子,完全为了艺术而艺术就不太可能了。”他哈哈大笑,“只在内心里保存一份小小的愿望好了。我还是要出自己的唱片,要拍电影,走属于我自己的路……”

走自己的路。偶像之路?也许只有苏有朋自己知道,偶像之路并非如常人眼中那般易行。

“现在的市场开放太多,坏小孩,或者坏女孩,都可以被接受,但在那个年代是不可能的。身为偶像,你的确要品学兼优,起到示范作用。”

他回忆起曾经有一次因为做通告太晚而不得不在路边等待计程车,路人看到他纷纷侧目以示:“天哪!乖乖虎,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晃啊?”他大笑:“大家对我严格要求的程度可见一斑!”

而在他的性格里,占主导的是诸事要求完美。“我尽量让自己完美,希望自己不要让大家失望,配合大家的需要。”他说,自己是在经过很多年之后才明白,让每个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不能讨好每个人,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我也不是圣人。”

那个“很多年”,是指他终于不堪重负,从台湾大学机械工程系休学之后。他的休学事件,震惊娱乐圈。乖巧、一味顺从的“乖乖虎”不见了,他要找回自己。也是那时,他看到了娱乐圈的人情薄凉:“你之前做得好的时候,大家要捧你,可以一直把你捧到天上;而等哪天看你不顺眼,你让他失望了,要踩你也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一个人也蛮享受

“年轻的时候好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现在像我这个年纪,随缘分就好啦!年轻的时候会着急,现在反而心态放松。我可以很好地自处,一个人也蛮享受的。”

苏有朋曾前往英国游学,时间虽短暂,却令他印象深刻。着装稀奇古怪的庞克,鳞次栉比的咖啡馆,趣味迥异的小酒馆……令他眼界开阔,他说:“生命原来是可以如此多元化的。”

由青涩稚嫩到成熟,又何尝不是生命多元化的体现呢?

“成熟对我来说,意味着包容和理解。而年龄的增长,也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事情,该来,就来了。”他淡然一笑,神态若有所思,“你只能做你自己,担心或者不担心,都于事无补。”

感情呢?若干年前,苏有朋曾接受过一个访问,访问中,他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会退出演艺圈,认真拍拖,娶妻生子,过寻常生活。当我向他讲起这个,他再次哑然失笑。“情感并不一直都是空白,”他认真修正我的话,“并不总是空白,”他重复,稍作停顿,“只是,这一行的确不容易维持,不要说情人,有时跟朋友和家人都很难维持。三年前,我甚至很少见到家人,好朋友也都快不见了……那时,我决定调整一下生活的状态。人生毕竟不是只有名利和事业成败,而是由很多部分组成的……”

“时间还是最大的问题,当你有休息,而你拍拖的对象可能在上班;找同行?不是见面的次数更少吗!也许只有到半退休状态才回去好好谈一段感情?”他旋即否定自己,“我自己也不晓得。”

“年轻的时候好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现在像我这个年纪,随缘分就好啦!年轻的时候会着急,现在反而心态放松。我可以很好地自处,一个人也蛮享受的。”

戏剧远不是真实的生活。这一点,苏有朋清醒地知道。“《情定爱琴海》里面的关小童不错。”他边笑边自顾强调,“是戏里面的关小童不错,当然蔡琳也很好。她个性独立,对爱情又专一执着,——有时候你会发现,条件好一点的女孩子会比较花心一点。呵呵……”此时的苏有朋,坦诚率真性情毕露,仿佛不是在接受访问,而是像寻常朋友间的聊天。

闲暇时,苏有朋享受如他所说的“单身雅皮都市男”的生活。“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讲的,做艺人就是当你有时间的时候,你身边其实是没有什么人可以配合你的时间的。”他双手一拍,肩膀微微一耸,“你只能自己想办法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好。”

做运动、健身,是必修的功课。而在台北,他依旧喜欢热闹。“我其实骨子里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去做事的人,我台北的房子有时安静得像在闹鬼——有些人是典型的独处型,一个人可以待在房间里看看书,看看碟,三五天不出门没关系。”他再次摇头,“我不行,是必须出门的。”

在台湾,他自己可以驾轻就熟地逛街。开银灰色的BMW,已经开了两三年有余。一个人跑来跑去,吃饭、买东西。“但是至于玩乐,”他笑,“那另当别论,不会一个人去看孤独电影,也不会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闷酒。”

说到小吃,苏有朋禁不住眉飞色舞。每次回到台湾,他必吃的食物是街边的豆花和甜点。传统的豆花,冬天可以添加姜汁。“我跟所有去吃过的小店的老板或者小弟都会变成朋友。”言及此,他露出得意神色。车开过去,车窗摇下来,照例是三碗带走,一定要加姜汁。

鱼翅肉羹亦是苏有朋的最爱。所谓的鱼翅,只是菜的一种称呼,50块台币一碗。“每次回台湾我都会去大吃一顿,哇!怎么会那么好吃,每次我都会觉得很幸福。”

在不曾赚到很多钱之前,苏有朋曾梦想自己可以拥有一所大房子。“让家人可以很好地生活,自己也有一个可以放松的空间,不会有任何委屈。”他一度热衷于购买装潢设计方面的书,研究漂亮的设计。

“所以我现在在台北的家,”他笑出声来,“对一个人来说还是蛮大的。”黑白灰的简约色调,客厅里沙发是黑色的,地面也呈现深灰色。一面墙他刻意留白,挂了铁丝网,一排灯光自上而下打下来,用作随兴的装潢:挂照片,画幅,甚至涂鸦,“装潢如果过于固定,未免会觉得单调,留白则可以带来多重变化,产生无尽可能。”苏有朋解释说。而现在,那面墙上挂的是美国著名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玛丽莲·梦露》的仿制品,那是他在旧金山艺术博物馆购得的。整个空间设计通透、简洁,呈现出开放式的格局。他笑:“躺在床上甚至可以看到洗手台。”

时尚和潮流是艺人基本的功课。对于服饰装扮,苏有朋亦同样有自己的心得。“我不太会穿颜色过于花哨、艳丽的衣服。”就如此刻,他的黑色帽衫和牛仔裤。他平时的服装风格亦是以休闲为主。“Dolce&Gabbana真是一个设计天才!”他由衷赞叹。“他所设计的服装,不管是正牌还是副牌,都显示出大师的风范!”

而在他的衣柜里,西装反倒是居多。参加活动,出席派对,显得较为正式和庄重。他曾一度迷恋牛仔裤,七七八八搜集了不少。“但恰是真正好看的牛仔裤很难找到,我所认为棒而有形的牛仔裤亦不是很多。如果有看到,我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如何才会入我的眼?”他指着自己腿上的牛仔裤,“有个性,而且可以配以正装。”帽子也是他的最爱。“因为我的头很大。”他的憨态可掬令我们忍俊不禁,同时哈哈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