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益阳抱着天市将她带到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尚有两个内侍在笼炭盆,突然看见摄政王怀里抱着个女子进来,都愣了一下。
“出去。”摄政王寒着脸命令,两个内侍立即心领神会地退出去,还体贴地将帐篷的帘子放好。
“砰”得一声,益阳将天市扔在自己的睡榻上,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摔得天市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裹在身上的他的袍子也滑下了下来,露出半边酥胸,和两条修长的腿。
天市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一旦找回行动的能力,就赶紧去拉身上的袍子遮盖身体。然而手刚碰到袍子的边缘,横里冒出一只大手来,唰地一下将袍子扯开,让她的丝缕未着的身体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有什么可遮的?连博原都不怕,还怕给我看?”他冷笑,鼻子喷着烟:“我要想看,几年前你就是我的人了。”
天市也开始眼睛冒火,刚刚升起来的懊悔一瞬间便烟消云散。她跳下榻来,一把从益阳手中扯过袍子裹在自己身上:“我愿意给谁看你管不着,不愿意给你看,你也管不着。”一边说着,竟然跑出帐子去。
益阳出其不意,愣了一下,脸色变得铁青。
天市身上只裹着一层丝袍,虽然足够宽大,在她跑动时却也难免从下摆露出裸足来。好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黑色的袍服掩盖下,注意到的人并不很多。
只是最不想碰到的人却迎面过来。
博原刚刚垂头丧气走进辕门,冷不防见到她衣衫不整地跑过整个大本营,衣襟下那双裸足在黑夜和玄袍的映衬下格外刺目。他赶紧拉住她,“天……
原本就勉强披在身上的袍服被他一扯,露出半边香肩来,天市面色冷冽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言不发地跑开,只给博原留了一手余香。
天市回到自己帐篷的时候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不料进了帐篷才发现一个最不该在这里的人,挑着眉守在帐篷里。
“你到哪儿去了?”小皇帝长风问,上下打量她,“我该问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是该问你怎么脱成这样?”
天市假装听不见他的话,走过去把他扒拉开,“转过去,不许看。”她从行李中翻出换洗衣物。
小皇帝对她的无礼不以为意,反倒兴味盎然地盯着她瞧,直到天市准备换衣服了,转过头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由问道:“你怎么还看,快转过身去。”
小皇帝色迷迷地笑:“天底下,朕想看的东西,没有人能阻止。不就是看你换衣服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换吧,朕不追究你违例之罪就是。”
天市头疼欲裂,这天一定是命犯太岁诸事不宜,人人都跟她作对。她盯着小屁孩想了想,突然恶意地笑了,“你想看,就看呗。”说着大大方方转头面对小皇帝,脱下身上蔽体的袍服,任那丝绸袍服像爱抚一样滑过自己的肩,手臂,腰胯,终于萎靡在了脚下。
这回却轮到了小皇帝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你……你怎么这样……”他羞怒交集,一跺脚转身出了帐篷。
天市不由微笑起来,到底还是小孩子,比那些老流氓们好对付多了。
小皇帝长风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回到自己的御帐,小太监犰狳赶紧迎上来:“陛下哪儿去了,该用膳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小皇帝阴沉的目光给吓住,后面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
恶狠狠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长风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天市那婀娜浮凸的身体。刚才那一瞬间似乎很短暂,可却足以让他把每一个细节看得清清楚楚。她细嫩如羊脂一样的皮肤,饱满的胸,纤细的腰,无一不给他深深的震撼,原来女人的身体是那样的,果子一样诱人,玉雕一样细腻,原来她们的身体和自己是如此大的不同……
然而最令他难堪和刺痛的,却是向他展露那么美丽身体的那个女人,脸上却带着恶意轻蔑的讥讽。她在嘲弄他,面对这女人的身体却没有办法有任何的回应,除了落荒而逃,他无计可施。“纪天市!”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诅咒这个名字。
“陛下?”见他神色不善,犰狳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是要请纪姑姑过来吗?”
小皇帝阴沉的目光挪到他身上的刹那,可怜的小太监已经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然而想要告罪已经来不及了。
“多事!”小皇帝一脚把犰狳踹倒,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使劲儿踢:“就你多事儿,让你多事儿,什么纪姑姑,为什么要请她……”
靴子劈头盖脸地落在犰狳身上,他痛得哇哇大叫,“陛下,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陛下息怒,陛下饶命啊……”
听到御帐里的闹声,帐外随侍的护卫太监们纷纷涌入,一见这情形,赶紧都跪倒求情,大太监黄虎冲首领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去抱住小皇帝的腿不让他再踢,嘴里面喊着:“陛下息怒,陛下您有再大的怒气,只管让这死孩子去死,何苦自己动手,又伤身又伤气啊。”
小皇帝长风兀自气咻咻指着满地跪着的人大声骂道:“都是你们这群狗屁不是的玩意儿,每日里只想着怎么迎逢讨好朕,莫非朕提到的都是好的?朕说你这狗是好狗,你就真当自己是好狗了?”
他这番话骂得众人莫名其妙,彼此面面相觑,黄虎使了个眼色,手下一个内侍跑去小声问了犰狳几句,犰狳低声回答了,内侍回来再他耳边报告:“没说别的,只是听陛下叫纪姑姑的名字,就问要不要找纪姑姑来。”
黄虎听了也觉得奇怪,平日里天市一直是皇帝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说要找她本无可厚非,想来是犰狳这孩子今儿运气太差,碰上了皇帝心情不好,撞上了火口。他想了想,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个内侍不着痕迹退了出去。
黄虎笑嘻嘻地劝道:“陛下跟这些东西生气多不值得,陛下看谁不上眼,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您只消一开口,管他是王公大臣,亲近内侍,还不都得听您的……”
话没说完,小皇帝已经一巴掌招呼在了他的脸上:“奸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朕说这样的话……”
黄虎捂着脸不明所以,只能拼命磕头:“陛下恕罪,奴婢不懂事儿……这个……”
众人一看连黄虎都遭了骂,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闷头盖脑只管磕头,一时间御帐内磕头之声宛如鼓点,倒也颇有声势。
小皇帝看着脚下这般磕头虫,愈发恼怒挫败起来,冷冷哼了一声,骂道:“一群废物!”说毕转身就向御帐外走,黄虎等人赶紧跟上,刚走了两步,小皇帝停下脚步沉着脸看他们一眼:“不许跟踪朕。”
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怒气冲冲地出去,然后又都把目光投向黄虎,指望他能拿出个主意来。
黄虎指着两三个年纪不大,平时皇帝也颇喜欢的小太监:“你们几个,你们远远跟着,不可惊扰了陛下。”
那几个小太监连忙答应了跟出御帐。
小皇帝长风出了御帐发了一小会儿怔,该去什么地方,他也没有任何的概念,不过是看着那一群人生厌而已,闹成这样,自己倒没了去处。想了想,只得先往摄政王的帐篷去。
摄政王的帐篷里透出光亮来,小皇帝走得快,身边又没有跟着人,一直到了近前,守在外面的护卫才看见,正要下拜,被小皇帝挥挥手免掉:“不许出声!”
护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来到帐篷外。
刚要伸手掀开门帘,听见里面有人惊呼了一声:“纪姑娘?!”
小皇帝长风神色一动,用眼神制止想要通报的护卫,仔细听起来。
那一声惊呼后,是摄政王的声音:“没错。她已经二十岁了,早该嫁人的,既然你以对她有情,不如此次回京后就请陛下将天市姑娘指给你。”
那个声音沉默着,没有回应。
摄政王继续说:“博原,我知道你心里顾忌什么。没错,当初是我带她进京的,但三年前我已经答应了太后,绝不会收她,所以也想给她找个好的归宿。她既然愿意和你亲近,而你也对她有心,这是大好的喜事一桩,郎情妾意,我没理由不许,对不对?”
博原却有些犹豫:“王爷,纪姑娘的心思……”
摄政王哈哈大笑:“你啊,别看你是我麾下第一勇士,女人的心思你却生疏的很。哪个女人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推拒矫情一番?她既然都这么让你看了身子,自然是对你有情,你可别自己犯糊涂呀。哈哈哈。”
小皇帝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正阴晴不定地琢磨摄政王的话时,身后脚步凌乱,窸窸窣窣地响起来,他回头,阴沉地看着来到身后那两三个内侍。
里面摄政王也听见了动静,赶到门口掀开帘子,愕然地看见门外情形,一时间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