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轻轻抓住他的衣摆,攥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说。
“傻丫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揉了揉我额前的头发。
“对不起,白露,又让你担心了……”我的鼻子有些酸,看着眼前这个本是毫无牵挂的男人,一再的为我伤神,我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要掉眼泪。
“你知道就好!”他说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起身转过去,边走边说:“你先穿上衣服,我在那边树下等你!我有事要和你说!”
“哦!”我应着,等他走远了,然后起身穿好衣物。
头发长长的拖到膝盖处,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一时半会儿却干不了,于是就任它披散着。反正我和白露经常同塌而眠,我这种邋遢的样子,他没少见过。
“白露,如果你是说那件事,那就不要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我走到树下,男人挺拔飘逸的背影在我的面前,一袭月白色布衣穿在他的身上竟有种说不出华贵气质。
“丫头,为什么就那么倔强呢?从小到大一直这样!”白露转过身,叹了口气看着我。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我看向男人,他的双眼一片漆黑,看不出喜怒,嘴角从头到尾噙着一丝微笑,但是,却给人一种怎么都温暖不起来的感觉。
“他自己也有势力,他可以自己去解决。”白露淡淡的说。
我知道,他生气了!
“不行,太过危险,一旦那人的死被京都那边知道,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以洪子湛的多疑个性一定会查到渊哥哥的。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险!”我斩钉截铁的说。
“你确定,你能杀得了那个人?”
“我……”我一时语塞。
是啊!我的轻功不错,暗器不错,可是没有真正的要去杀过谁!
十五岁的我,因为有着白露的呵护,生活的简直可以用“无忧无虑”来形容。
我可以杀的了那个人吗?
放开这些复杂的关系不说,那只是一个生命,和我一样的生命。
而我,现在则考虑要怎么结束掉那个生命!
“我不确定……”我抬眸,对上男人的眼神,坚定地继续说下去:“但是,那个人必须死!”
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冷静的几乎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白露看着我的双眸,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一闪而过!
“浅浅,你告诉我,你喜欢那个位置吗?”白露幽幽的说。
“什么?”我一时不解。
“你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白露重复,他的双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我摇摇头,不懂他的意思。
“皇后!”他说,声音中没有什么感情,却让我的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师父,你觉得我是想要权势吗?”我反问于他。
“算了……浅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为师的先走了!”白露展露一个看似异常明媚的笑容,刚才的阴霾压抑一扫而光,说着,身体一跃,消失在树林之中。
“师父……”我的声音还没出来,男人已经抽身离去了。
只空留一树槐花的香气,还暗示着曾经这里有人来过。
白露的性情从来就有些诡异,所以,我也便不是很在意了。
本就是快死的人了,只希望能在我的有生之年,还可以帮助渊哥哥一些,或许,真的看上他走上那个位置,也是一种对他的补偿吧!
我转身,留下那一树槐花……
香气袭人,却带着寂寞的味道……
我沐浴过后,总算洗走一身疲累,酸痛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初夏端来春季的小食,放在我的榻前,说:“王妃,吃点东西吧,午膳您还没有用过。”
“放着吧。”我慵懒的半眯着双眼假寐,但是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样潜入那人的府邸,将其一举格杀。
洪子湛派遣过来的亲信,名叫赵信义。表面上是监管临阜城徭役的一个小官,没有什么实权。但是,那洪子湛愚蠢就愚蠢在这里,竟然让人知道那个赵信义是从京都过来的。连那人的户籍都没有注销,竟然就派遣过来,显然是低估了渊哥哥的能力。
所谓,轻敌者必败!
由此可看,这炙手可热的洪子湛绝不会是最后微笑着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也许他的背后,某个沉默着的,正在韬光养晦的人物,正在拿着利刃对准着这个最出风头的皇子后心。
京都里,几个皇子我都是认识的,小时候经常出入宫廷,印象中,当朝太子是一个文弱的人,小时候的我很懵懂,只记得太子哥哥总是生病,大部分节日庆典的时候,他都不参加。他的太子妃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身形有些像姨母,弱柳扶风的感觉,总是淡淡的微笑着。
二皇子同太子哥哥同是皇后所处,可惜在我六岁那时从马上摔下来早逝了,为此,皇上伤心了好久,当时举国同哀,给与了二皇子淋哥哥相当于太子礼制的风光大葬。
三皇子死于反叛。
四皇子洪子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的长相很美,双眼的轮廓很深遂,像极了他的母亲。子澈哥哥的头发略略散发着红色的金光,尤其是在阳光下。小时候的我很喜欢缠着他,虽然他经常都是不说话默默的注视着我,但是每当我伸出自己的手去摸他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秀发,他就会微微一笑,然后对我说:“浅浅喜欢吗?”
那时的我只有四五岁,而子澈哥哥已经十八岁了,比起哥哥这个称呼,他更像是个温柔的长辈。
子澈哥哥的母亲是西方长期居住草原游牧的蛮族长公主,因为向我朝进贡而被当做礼物,献给当今皇上。由于她的母族本就是被我国人所看不起的游牧民族,因为不会耕种而我我国的贵族阶层所不齿。所以,尽管长公主的外貌十分美丽,能歌善舞,性格外向活泼,却被这幽深后宫渐渐磨去她的轻灵,从而覆上一层冷漠抑郁的外衣。
长公主常年抑郁,终于成病,终日幽居在自己的承露殿里面。
五皇子是子渊哥哥,也是慕容氏一族的儿子。慕容氏算是一个相对较为落魄的贵族阶层,世代承袭着爵位,但是由于男丁稀少,已经渐渐落魄。现在的主事者慕容纪枫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肥胖男人,但是有着一双锐利的像鹰一般的眼睛。
正是他!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却一肩托起慕容一族的重大负担。是他一手将我的母亲,一个貌美温柔的女子强行的扔进我的父亲的怀抱,只为了争取到一点点叶氏一脉的姻亲。
女子对于那些家族主事者来讲,只不过是谋取更大利益的工具而已。
就象我,被父亲毫不犹豫的嫁给了渊哥哥。
新婚后的我,因为父亲的主动要求而没有“回门”。他一脸谄媚的样子对渊哥哥说,从锦城会京都很远很麻烦,他完全不介意这种毫无意义的形式。我看着他这样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几乎想要呕吐。
这样的男人居然是我的亲身父亲,而我的身体里,竟然流着这个男人的血!
是他,一手害死了我的姨母,然后,还若无其事的与渊哥哥缔结姻亲。
而那六皇子洪子湛则是淑妃的儿子,现在的他深受皇上的重视,委以重任。小时候我于宫中经常拉着他和清哥哥玩捉迷藏,我们三个的年龄差不多,子湛大我四岁,而七皇子洪子清则大我两岁,清哥哥是婉妃的儿子。
子清哥哥是个性格淡薄的人,喜欢诗词书画,五岁成诗,七岁成画,十岁时已经名震京都。他经常会送给我他作的诗词和字画,每次我兴冲冲的拿着清哥哥的诗去给渊哥哥看的时候,渊哥哥总是有些无奈而又不快的说:“浅浅,以后不许再要子清的东西了,想要什么我给你!”
“可是,渊哥哥的画没有清哥哥画得好啊!”五岁的我很诚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然后就看见渊哥哥黑着脸,难得的用不好的语气对我说:“反正,不许你要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