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师父?”我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就觉得,可能你会后悔……”他轻声说道。
“师父,你在说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啊……,没什么你吃了这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与他平日里给我的没有什么区别。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平日里不见他这么吞吞吐吐的,今天是怎么了?
“快些吃了,我就省心了。十多年了,总算可以根治了。”他微微一笑,把白瓷瓶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接过来,倒在手里,三粒圆圆的黑色药丸滚落在手中。
“快些吃!”他在一旁催促着。
我看着还在手中晃动的药丸,心也跟着晃了晃。
十多年的重疾,仅凭着这两粒药,可以好吗?
“怎么?还不信任我?”他笑了笑,看着我。
“不是……”我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一律永远都不会散去的阳光。
将药丸放进嘴里,喝了口白水服下。
然后,我看着白露的笑容一点点的放下。
“到底怎么了?师父,你今天怪怪的。”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不安。
“浅浅,其实你没有病。”他看着我淡淡说道。
“什么意思?师父,你倒是说清楚些啊!”我急切的拉住他的胳膊。
“你是中蛊。”他淡淡的说道。
“什么?”我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我中蛊?谁会给一个五岁大的女孩子下蛊?
“我一直知道你中蛊,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蛊,知道这几年我才知道。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到西域去寻药方,才偶然得到解蛊的方法。还是子夜派人从那边寻回来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你得蛊毒,叫做连心蛊,中毒的人会慢慢出现五感全失的正症状,然后马上就会窒息死亡。唯一能够存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和男人交合,这样你的蛊毒会慢慢的过渡到他的身上,当然,他不会死去。只是无法再孕育后代了,这个蛊毒只能下在女人身上,却是冲着男人去的,主要是不想让男人有孩子。最重要的是,这种蛊毒必须从小就下在身上,是为养蛊,蛊虫随着女子慢慢的成长。”他慢慢的陈述。
我的心却一点点的向下沉。
那么,子渊就不能再有子嗣了?
这怎么行?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
“浅浅,你是你父亲饲养蛊毒的容器!”白露的眼神中满是愧疚之色。
我愣了愣,没有丝毫反应,一直不能从子渊不能有后代的这件事中跳出来,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
“浅浅,你没事吧……”白露轻轻覆上我的手背,淡淡的温暖传过来,却丝毫温暖不了我的心。
“那么,子渊不能有孩子了?那他的江山要交给谁?”我直愣愣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声音仿佛不像是从自己的口中传出来的一样。
“浅浅,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欲言又止,浅色的眸子看着我。
“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僵硬,用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的目光对上男人的。
“你的解药,如果要治好你,药引必须用你心爱的男人的血,很多血……”他垂了眼眸,看着桌面上的那个瓷瓶。
“什么?”我突然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被身体一带,砰然倒在地上。
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浅浅,子渊他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
白露没有看见我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的手,也没有看到我的脸上僵硬的肌肉。
他看不到我的鼻子酸涩得要命,好像快要不能呼吸。
也看不到我要怎样用力,才能不让那该死的眼泪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他看不到我无法呼吸,好像四周的氧气都被吸走了一般,我站在真空之中,然后眼看着自己慢慢失去呼吸,慢慢死去。
他看不到我的心好痛,痛的几乎想要将它狠狠的挖出来抛出去。
我不想要它了!
不想要了!
我慌乱的一推桌子,然后就跑了出去。
身后男人焦急的声音,我听不见,只有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安静起来,大街上在没有嘈杂的叫卖声。
人流熙攘,却好似死一般的静……
天空的一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沉闷的滚雷,炸开来,混合着闪电撕裂天空。
我疯了,
真的疯了……
我疯狂的跑在大街上,不顾撞倒很多人,和被很多人撞倒。
膝盖和手掌擦破了,渗出殷红的血迹。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痛?
我只能奔跑,一直跑……
“让我进去!”我大吼着,撕打着守卫宫门的侍卫。
“这里是皇宫重地,岂是你说进就进的!”男人冷声说道。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是我不好,我逃走了,我离开了这里。现在想要回去,却已经不可能了……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两个男人的身影,和那扇大红的宫门。
血红的刺眼!
“再不走!我就把你抓起来!”
“我要见他!让我进去!”我拼命的想要推开挡住我脚步的人。
被推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
我不知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傻?
为什么?
我浑身无力的跪坐在汉白玉的石板上,无力的抽泣。
曾经很长时间以前,他挽着我的手,微微一笑对我说:“别怕!有我呢!”
--别怕!有我呢!--
别怕,有你!
什么都是你,都是你一个人抗在肩膀上。
将我放在你的身后,保护的密不透风。
我“霍”的站起来冲着皇宫的门口大吼道:“什么都是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牺牲你自己救了我,我就要领你的情吗?”
“我告诉你,洪子渊!我恨你!”
“你这个自私鬼!你的心里现在一定很高兴。让我觉得欠你的,然后你就心安理得让我伤心,让我愧疚!”
“洪子渊,你给我出来!你听到没有!我恨你,你听到没有!”
我声嘶力竭的喊道,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要冒出火来。
可是,我真的好生气,好恨!
一旁的侍卫立刻抓住我,按住我的肩膀,将我的头压向地面。
“你竟然喊皇上的名讳,你不想活了,哪来的疯女人?”男人吼道。
轰隆隆--
乌云翻滚而来,豆大的雨水落下来,打在身上好痛!
“洪子渊,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自私?”我哭的喘不过来气,好像马上就要死掉。
肩膀被人压的好痛……
身体痛,心却更痛,浑身上下全都痛得要命……
“放开她……”
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想起。
两边压着我的士兵,立刻松了手。
我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穿玄色朝服的男子,依旧欣长,因为泪眼模糊,看不见他的长相。
他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虽然一年没见,却还是那样。
他走过来,却站在宫门的里面,淡淡的看着我。
不来扶我,也不说话。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两步走过去。狠狠的挥出手臂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啪--”一声巨大的脆响。
伴随着我的整个手臂都麻木起来。
他的脸颊一瞬间肿了起来。
我再次抬手挥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狠狠一楼我的腰身,将我带去他的怀中,也带进那座巨大的宫门。
“很痛,别再打了!”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柔软,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吗?
真的出现在我的耳边?
“你也知道痛吗?洪子渊,我恨死你了!”我说完,扑在他的怀中啕大哭起来。
他松了我的手腕,伸手狠狠的搂住我,轻抚我的后背,说道:“傻瓜,我是说你的手会很痛!”
“讨厌!我讨厌你的甜言蜜语,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讨厌!讨厌!”我狠命的手脚并用踢打他的身体。
他伸手将我搂得更紧,好想要把我直接塞进他的骨血里面。
“别哭了,好不好。别人都看着呢!”他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安抚道。
我嚎啕了好长时间,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身体整个脱了力,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了。
“来人,备车!”男人低声吩咐道。
然后抱着淋得湿透了的我坐上马车。
我有些昏昏沉沉的,任由他抱在怀里。
马车有节奏的颠簸,和这个温暖的体温让我有种安心的昏昏欲睡的感觉。
男人低声说:“先睡一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才安心睡过去。
一片死寂一样的黑暗,我看见子渊的背影就站在我的身边。
他微微一笑,脸上竟然带着金色的光芒。
“浅浅,我要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保重。”他淡淡的说道。
“去哪里?”我急急的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他依旧微笑,然后轻轻挣脱我的紧抓住他衣衫的手。
“不要!我不要你走!你给我站住!”我急忙吼道。
“你不是不喜欢皇宫那个地方吗?所以你只能留在这里了?”他摇了摇头说道。
“留在这里?”我看了看四周,一片无尽的黑暗,于是急忙说:“不要,这里太黑了,我不要在这里。你别离开我!”
“晚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一定要离开的!”他轻轻一笑,在黑暗中像是一道淡金的光芒,划过我的脸庞。
“不要走!子渊!”我大吼一声。
“傻瓜,我哪也不去!”身体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之中。
这种气息让我感觉到好熟悉。
我贪婪的紧紧搂住男人的身体,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放弃了。
“以前都是我在任性,子渊,别离开我!”我不敢睁开眼,只是狠狠的吸了几口属于他的空气,轻声说道。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浅浅,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已经守在你的身边了。”男人温润的声音传来,带着让我安心的感觉。
“白露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你告诉我!”我低声说。
感受到男人的后背一僵,我的心立即随之沉入黑暗的湖底。
我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抽/动自己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你说啊!不是真的吧。我知道的……”
我看着他,他的神情严肃,没有一丝笑意。
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好像再也无法看得够。
他每看我多一分,我的心就下沉一分。
“呵呵,我知道你们在故意骗我!为了惩罚我逃走!是不是?”我抓住他的胳膊试探的问。
“子渊,你可以随便罚我,怎么都行!只要你告诉我白露他说的是假话。求求你……”最后三个字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
“浅浅,我没那么快死的!”他愣了很长时间,才淡淡一笑说道。
“没那么快?”我“噌”一下子坐起来,问道:“那是多块!”
“三年时间!”他摸了摸我的头,宠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