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吗?……”恍惚中,杜颉不知从多久的昏迷中再次恢复了意识,耳边没了刺耳的风声,身体也感受不到如刀割般的疾风。
杜颉撑起身体,用灵识勉强勾勒着四周的景象,没了峡谷是一片开阔的平原,那一缕来自远方的真气,此刻也变得如溪水般不再异常稀薄。
“下面会遇到什么?”杜颉勉强移动这满是伤口的身体,虽然血已经凝固,但是伤口依然清晰可见,如干裂的大地般开裂着。
走了约莫十来步,杜颉脚下一空身体顺势而倒,顺着一处斜坡滚下,最终跌落在一处水潭中。
“这……水潭吗?”似乎这水潭并不深,杜颉滚下后勉强站起水仅到其腰部。
“好刺鼻的味道!腥臭……”杜颉在掉入这水潭起身后全身湿透,但有了嗅觉,一股令其作呕、腐坏的味道冲入其意识中,但其也仅是意识中作呕,嘴上却毫无动作,依然脸上毫无表情的晃了晃头。
杜颉惹着腥臭,随着真气继续前行,灵识中仅能隐约显出水潭的波纹,和一些漂浮在其上的东西,杜颉用手去触摸,加上其模糊的轮廓,猜测着:“依然是尸体,有些似乎已经腐烂,绵软分解……似乎还生出许多蛆虫……“。模糊的轮廓,触摸,却看不到此地的真实。
这是一片很大的水潭,从这边望去其上满是深红的雾气。
水,黑红的水,与其说水不如说血,在这处下陷的潭中,坡上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水再此形成一条条弯曲水道汇入潭中。其上尽是浮起的尸体,已经溃烂生满蛆虫,整个血潭之上弥漫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似乎由于过于浓郁,让血潭之上形成出一股雾气弥漫滞留消散不去。
这股味道,让杜颉稍显恢复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如中毒般,不仅如此这血水从其满身的伤痕上侵入其皮肤,让其满身生出如藤蔓般一道道黑紫色的纹理。
杜颉低着头,双臂微微抬起两手贴着潭面向前摸索着缓缓向对岸前行,这里甚是安静除了移动中波动的水声再无其他,潭中央满是浮起的尸体,杜颉也不知用了多久才到了潭中央,此处水位依然不高,还是在其腰间附近,用手勉强推开其上浮着的尸体,但其上蛆虫也随着其双臂爬了上来,没多久杜颉全身伤口之上便爬满蛆虫,原来这血水不但让杜颉身体出纹理,还让其伤口开始腐烂,这些蛆虫在其伤口上不停的蠕动啃食,顿时杜颉感觉全身如被万蚁噬骨般刺痒,其不由自主的用双手在身体上抓挠,伤口再次流出鲜血,全身黑紫的纹理越来越多,看来不久便可覆盖全身,但杜颉并未停下脚步依然缓缓移动着脚步,只是用身体撞开前行路上的浮尸。
“继续走下去……”杜颉此刻模糊的意识中只剩这个念头,疼痛、刺痒,腥腥的恶臭并没有阻止其前行,沿着那股在其灵识中缓缓流动的真气继续前行。
黑紫色纹理几乎布满杜颉全身,开始顺着其脖颈向其头部蔓延,其身上的蛆虫吃了杜颉的腐肉变得黑紫便死去,纷纷从其身上掉落,但依然有许多蛆虫从附近的浮尸中爬向杜颉。伤口中的血也变成了紫黑,杜颉的灵识也随着这纹理的覆盖渐渐开始溃散,此刻其几乎已经无法勾勒周围的景象。
前行着,抗拒着,忍耐着。
终于。
水位渐渐降低,露出原本没入潭中的身体,上面附着如水蛭般黑紫的生物,蠕动着不停的吸食的杜颉身体的血液,但其与蛆虫不同并未中毒死去,许是本就生活在这潭中。
不知用了多久,杜颉最终走出了这片血潭,纹理此刻已经蔓延至其额头,只差一点就可全部将其覆盖,终于在其走出血潭那一刻停止了蔓延,这次杜颉并没有倒下,出的血潭后依然如行尸缓缓的前行,腥臭之味随之消散,纹理开始缓缓退去,身上的吸血生物也一个个自行掉落,意识在一点点恢复,溃散的灵识慢慢稳固。
随着纹理的退去,灵识也有了进一步的提升,虽看不见但依靠如今的灵识周围的面貌几乎可以辨别只是没有颜色也看不清细节,满身的伤口虽不再流血,但却露着鲜红的血肉。
随着流动的真气,杜颉走进一片树林,但其方一走进树林真气便消失没了踪迹。
这里长满参天古树,其上满是巨型的墨绿叶片,地上是松软的泥土,生长着一些矮草。
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树林间偶尔传来鸟儿的声音。杜颉虽看不到,但其依然通过身体、嗅觉、灵识能感觉到此地的惬意、抒怀,疲惫之意也随之而来。
杜颉终于停下脚步,坐在地上靠在一颗大树下,感受着这里的一切,仿佛其又回到了玉玄村,那些锻炼完毕在靶场附近的林间休息的日子。
这里若仙境般美妙,杜颉缓缓的睡去,直到有个声音传来。
“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杜颉从昏睡中醒来,听其话语,是一个声音饱含苍老的男声。
“您是……”,杜颉本能的对答,竟能开口说出,随即心中自语:“可以说话了吗?恩~可以感到嘴可以张开了。”用灵识勾画着对方,似乎是一个长着胡须的老者。
“哦,我是这林中的树神。能走到这里真是不易。”老者说道。
“敢问这是什么地方?”杜颉心中一直不确定其身处何处,如今既然可以说话,当然要先问询一番。
“你我所处世界乃无名界,你能凭着不灭的意识,走到此地也算实属不易”
杜颉闻言心道:“果然是谱中所记载之地,难道我真的死了灵魂到了这个地方?……”
“那……”杜颉刚要再问却被老朽打断。
“孩子如今你全身虽腥血已褪,但伤势严重体内还有腥毒未清除,若相信老朽暂且随我来治好伤自会为你讲解一二。”老者缓缓的叙说着。
换做平日,如此诡异的世界,杜颉一路走来困难重重环境恶劣,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如仙境般的地方,还出现一个老者为其疗伤,以杜颉的性格定不能完全相信,其中定然有蛊。但如今满是是伤,那股真气也没了踪迹,不相信这老者,下一步往哪里走都不知道,满身的伤口若不医治,早晚也会死在这里。与其再次自生自灭不弱随其而去,顶多是个死,和留在这里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杜颉也不再犹豫,起身随着老者向树林深处而去。说来此地甚是想和,温度适宜,空气清新,若不是真不似这无名界应有之地。杜颉随全身是伤,但在此行走却倍感轻松,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其随着老者来到一处不大草坪,周围依然是浓密的树林,草坪一处有一所树干堆砌的茅屋,也无门窗只是简陋的草棚而已,其内一张枝干搭的床上面垫着一些枯黄的巨叶,仅此而已。
老者让渡劫暂且躺在床上,让杜颉稍作休息暂且离开,杜颉本就疲惫难道有一处休息的草踏,也就再次昏昏睡去,直到其感到全身一股冰凉清新之意传来,这才缓缓醒来。
灵识中看到老者坐在其身旁,见其醒来,老者缓缓伸手在杜颉胸前一拍,示意其不必起身,继续道:“这荷清草,能帮你吸走全身的腥毒,还可将治疗你全身的伤口,只需几日便可痊愈。”
杜颉闻言,确实感到全身一股冰凉之意但极其舒服,整个身体也变得轻松畅快,随即谢道:“多谢前辈,但……”
老者未等其说完,便说道:“但此地是何?又该如何而去?”
老者一语便说中杜颉心声,其也不再多言,回到:“是……”
老者捋了捋胡子继续道:“孩子,这无名界乃死生之夹缝,将死之人不肯离去,或如你之修行之人虽身死灵识未消,机缘巧合之下变会坠入此地。方才你所行之地分别叫做:荆石地,鸣疾谷,腥血潭,而此地叫做:万叶林。你可是随着一丝真气才到此?”老者略一停顿看了眼杜颉。
杜颉仔细听着心中也不停思索着,既然老者知其身份与来由,也不必隐瞒随即应了声:“正是,还请前辈指点逃离此地之法。”
老者却站起身来,轻叹一声,转过身体背对杜颉说道:“这逃离之法……老夫被困此地千年,虽然五感尽复,意识完整,但依然找不到离开此地的方法,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待你养好伤我自会再来……”说罢老者竟缓缓朝外走去,没几步便消失在杜颉灵识中。
“前……辈……”杜颉见老者离去,有心叫住其,但许是一路走来伤势严重,体内毒又为清干,话未说完,便昏睡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杜颉似乎听到不远处传来鸟鸣,这才缓缓的醒来,坐在草踏之上,杜颉用手摸了摸身体,一层枯萎的叶片随即掉落,身体之上伤口竟全部愈合,摸不到半点伤痕,杜颉也感到全身甚是舒服,一丝疲惫均无。
杜颉靠着灵识,起身走出草棚,在这片不大的草坪,来回走了走,随看不见,但其可以感到此地鸟语花香,松软的土地,覆满绿苔的大树,似乎还有一丝光芒透过巨大的叶片照射进来,一只鸟儿落在其肩上,杜颉伸手让鸟儿跳到其手背,送到面前用灵识观瞧着,杜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时候在玉松林玩耍嬉戏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杜颉缓缓躺在这片草坪上,带着一丝笑意,回忆着儿时的种种,娘亲、七叔、大伯、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