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乍暖还凉,徐徐吹来,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一层层水波荡漾开来;阳光透过云层撒在水面上,水面犹如撒上了一层黄黄的金子;湖中央游着一对对鸳鸯,羡煞人也。
一扇斑驳的木窗前,一个女子倚窗而立。白衣似雪,发如黑墨,一转身,竟露出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来,瓜子脸,柳眉、月眸、樱唇,一时间,竟和身后的湖光山色人景和一,让人晕眩。
“小姐?”一个红衣少女从门口进来,放下手中的盘子,忍不住过来推她。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时辰了,再站下去只怕是真的成雕像了。
“小月,了结么吗?”那女子缓缓回头,纤纤的十指端起桌上早已冰冷的茶轻嗓了一口。
“已经……了结了……”被称为小月的红衣少女看向她,眼里多了一丝不忍,竟不敢说出口,以致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已经消声。
端起手中的杯中又嗓了口,连眉也不皱。
“小姐,这茶凉了,我去帮你换过一杯。”说着上前要去拿她手中的杯子。
她微微一移步,避开小月伸过来的双手“不必了。”
此刻的她正需要这冷茶呢,再啜了口“多少钱?”
“两……百两”小月的声音已经有了些微的颤抖。
身子轻轻抖了一下,随即笑开来,眼里却闪过一丝悲哀,颤动的睫毛上凝聚了水珠“哦?这么多?这个价钱我倒是没有料到。”
小月看着她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小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她紧紧抱着小月,眼中早已蓄满的泪却硬是没掉下来。
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一个知心人,她还有什么可怨的,轻轻推开小月,从袖中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我都不哭你哭什么?来,擦一擦。”
小月哽咽地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去拭泪,却不料一个东西从袖中甩出。
女子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打开来,看过之后皱眉“这是什么?”
小月红了脸颊“这是王妈刚才给我的,说是轩王府正在选奴,让我叫其他的姐妹去试一下,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轩王府?那个传言诘傲不羁、做事冷峻果断的人?选个奴婢也要这般张扬么?不过对此刻的她而言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月,我们去轩王府。”她抬头朱唇轻启,对上小月错愕的双眼。柳雪溶抬头望去,已经过了一个上午,前面依旧是看不到边的队伍,虽长却也井然有序,不愧是王府招个丫环竟有这么多人前来。好在三月天的太阳不热,相反晒在身上还有一种暖暖地感觉,令人昏昏欲睡。
“看,是轩王。”不知道后面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排在她前面的队伍立刻一哄而散,朝后跑去。她摇摇昏沉沉地脑袋,也朝后面望去,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竟引得众多女子如此倾心相待,只是人实在太多,她什么也没看到。只听见马的嘶叫声。
拉着小月冲破回头的人群,往前面挤。终于来到后门口,门前却早已没人,只剩下一个满脸严肃五十来岁的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是几个着黑色劲装的人。
“听说轩王来了,你们怎么不去看看?”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们,终于开口问道。
捏了捏小月的手,她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我们只想求得一口饭吃,此来是来应征的,并非为看轩王而来。”
“哦?”听见她的回答那老人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像做这种工作的。”
好厉害,一眼就能看穿,她依旧带着那抹浅笑
“家道中落”
简短的四个字道尽他想知道的一切。
那人沉思了半晌,转过头去对旁边的黑衣男子道:“带她们进去。”
她低下头跟在那黑衣男子身后一路往前行去,不去看两旁,偶尔小月抬头的时候,她就一记眼神瞟过去,跟了她那么多年,小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走了多久,那黑衣男子终于停下“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等下王伯会过来的,记住,千万不许乱走,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的。”
她点点头应了声“奴婢知道了。”
待那男子走了之后她才抬头打量起眼前的情景,此刻的自己正处在一个园子里。院中百花齐放,争研斗艳;用乱石堆砌出来的假山巧夺天工;假山上的泉水从中泻下,形成一道极为可观的瀑布,被强流冲出的水花溅落到她脸上,清凉透彻;微风吹过,吹散了她埋在心头的那一点点愁绪。
“爷,妾身知道错了,求求爷放过妾身吧。”恍惚间,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响起。
视线所及处,不远处的凉亭内一个女子跌跪在地上,咬住牙玄然哭泣,血色全无的脸上布满泪痕,但也不难看出平日里定是个美人。只是此刻她身上衣服皱巴巴的,还沾了少许的泥巴,青丝零乱,头上的钗也摇摇欲附,甚是狼狈。
在那女子面前的是一个青衣男子,背身而站,看不到他的脸,只有冰冷的话传进她耳朵里“王林,送到百花楼。”
始终站在一旁静默不动的男子应声后,不顾地上那女子的挣扎,拎着她离开。
好狠地心,不管怎么样,终是他的枕边人,竟然要送去青楼。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那男子回头,在她还来不及逃离前对上他英俊的面孔,还有那双冷冷的眼睛中透出的凌厉光芒。
轩王?
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她差点跳将起来,不用别人告诉她,她就能肯定这个人是轩王,绝对是轩王。在这府里除了他还有谁的眼神会这般冷。
她猛地抓起小月的手闪进那座假山的后面。
有些事终究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自己的事会付出代价,知道别人的事也会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对她而言却是太过残忍了一点,却也更让她清醒。
许久,也不见那人寻来,却是多了几个娇柔的女声,她探出头去,看见来人,心里紧绷地弦才稍稍放下。
“你们怎么到那去了,没听说过不许乱跑的吗?”见她们从假山后面出来,刚才那个老人的眼睛缓缓扫过她们,带着一丝冷咧。
柳雪溶拉了拉小月,低下头去“奴婢只是一时好奇这园中的景色惑了眼。”
见她自称“奴婢”,那老人稍稍恢复了眼中的平静“下次再乱跑就别怪我罚你们了。”
“你去西苑,你去后厅,你去厨房……”那老人站在院中给她们指派工作,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被带去她们该去的地方。
“福伯,王爷说要你派个人去他那打扫。”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过来,看向那老人。
“那就你吧”福伯指了指柳雪溶。
而柳雪溶被他这么一指却觉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想起刚刚的那件事,她这一去说不定回不来了。
“福伯,奴婢初来乍到,怕不懂规矩万一惹怒了王爷,奴婢怎么担当得起。”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女子,伏下身去“奴婢看这位姐姐像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还请福伯另派她人。”
旁边那女子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惊讶,然后是满脸的笑意,定是想不到刚来就可见到轩王。
福伯沉默良久,才指指她旁边的那女子道:“那就你去吧。”
那女子临行前,她似是听到雀跃的声音:“谢谢你。”
她牵起嘴角笑了笑,如果那女子见到那人时怕是想躲也不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