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起床看到她,大叫“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站到镜子前,镜中一张苍白的脸出现,毫无血色,她勾起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那痛、那人……
究竟要如何才能忘得掉。
拿起一把扫帚,朝屋外走去。
“小姐,不好了。”小月刚出屋不久就跑回来了。
她停下手中的扫帚“怎么了?”
“夏沁儿不行了”
她一惊,脑中浮现那个满脸高贵的蓝衣女子“她前几不是吃了药好了点么?”
“可是这几天她都不肯吃,刚才又吐血了。”小月一脸的焦急。
牙齿被她咬得咯咯作响,把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大踏步离开。
“我不吃,我不吃,王爷他连见我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吗?呕……”病榻上,夏沁儿面色苍白,大叫着一口血吐了出来,溅了一地。
柳雪溶一踏进屋,就见到这情形,眼里迸出摄人的光,她上前从丫环手中夺下那碗药,朝夏沁儿脸上泼了过去。
满屋的人诧异,她却是不管不顾,从药罐中盛出另外一碗药,伸至夏沁儿面前“喝了它。”
夏沁儿伏在床沿看了她半晌,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伸出手去,仰头一口气喝下。
这几日柳雪溶总是夜不能寐,一躺下,耳畔回响着那女子悲哀绝望的笑声。
而那院中自那一晚过后却是异常地平静,终不再有那令人可怕的声音。
但柳雪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终于放弃了吗?
穿好衣服提着灯笼再度往那地方行去。
进门,却见长廊上挂满了灯笼,烛火映的地上亮亮的,长廊的尽头那个女子站在那里,依旧一身白衣。
缓缓穿过长廊,走到那女子面前:“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呢?”
从这几日展转打听到一些消息来看,这女子也只是想出府而已。
听见她的话,那女子低下头去:“不放弃又能怎样?”
“难道你就甘心?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他?难道你就让他这样等下去”她几乎要吼出来。
那女子猛地抬头,眼里映满了明晃晃的灯火“你怎么知道?”
她怎会不知?
她也曾有过那样的心情,直至最后绝望。
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和等她的那人是濒临绝望还是已经绝望。
见她不语,那女子自胸口掏出一块玉佩,手紧紧地着,眼里的悲情神色溢于言表“这是他送给我的,我进来的那天他对我说他会等我,一直等我;可是,我出不去,出不去啊。”
不待说完,那女子蹲在地上失声痛苦。
手缓缓抚上左手手腕的那个手圈,她记得那时他握住她的手,满眼温柔“愿得一人心,终老不相负。”
每次他总是说这一句。
她也曾经以为会是这样的,但,以为,终究,只是以为。
现实就是这样,只一瞬间就可让你从天上摔到地狱。
“我送你出去。”
那女子放下眼面哭泣的手,泪滴还挂在脸上,似是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只因她没有的幸福她希望别人能拥有,而她即使是远远地站着那里羡慕也好,只要让她看到幸福就行。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冷冷的空气中飘荡着她的话:“收拾好东西,等我。”
早晨的空气就是好,柳雪溶站在树下,伸了个懒腰,深呼吸,吸入满鼻的花香。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回头,是夏沁儿。
“你不是想见他吗?要是死了怎么见的到?”她淡淡地答道,伸手从树上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嚼着。
嗯,不错,可以叫小月做花糕了。
夏沁儿转过头去,眼里满是泪水“可是,他不愿意,要死了竟连这一面都不愿意。”
她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不到这个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高傲面孔的人也会流泪。
情字总是这般伤人,一旦碰了,无论是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要不,离开吧”
这“琼清苑”的规矩谁都知道,只要想走,那人答应了就成。
可是竟有这么多的人死守着这里,只盼再得那人的宠爱,就算再得宠了又怎样,一个不小心又进来了,这种胆颤心惊地日子她们竟也愿意。
“不,我不要,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走。”夏沁儿嘶歇斯底里“我为了他,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好好的人家不嫁,不惜和我爹娘翻脸,想着只要在他身边,即使是妾又怎样,哪曾料到会是今天这个情景。我已经没别的想法,只奢望再见他一面,却是这般的难吗?”
曾听人说过夏沁儿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哪曾想竟是这真的,她爱那个人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甘愿为妾。只是那个人,那个人冰冷地人又怎会交出自己的真心,爱上他,注定要受苦。
“他不来见你就等你好了去见他吧。”
听见她的话,夏沁儿缓缓转头看向她“也只有你敢这样说。”
但也怕是如此,轩王才会对她这般上心吧。
柳雪溶扯了扯嘴角,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小……雪溶”小月跑过来,看见夏沁儿也在连忙改口“福伯找你。”
她抬头望去,高瘦而又严肃地福伯正朝这边走来。
“福伯”她弯下腰去行礼。
福伯打量着眼前一身青衣的柳雪溶,除去那娇艳的容颜,单她眼里发出的兽般的光芒想让人不注意她都难。当初,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是不一般的,只是还是低估了她,不曾想连他那个冷冷地主子都心甘情愿的情愿地陷进去。
“福伯,王爷……他还好吗?”沉默时,一旁的夏沁儿却开口了。
福伯抬头看了她一眼“嗯”,算是回答。
又转向柳雪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王爷交待我送过来的。”
柳雪溶伸手接过那瓶子“这是什么?”
“王爷吩咐让你先把脚伤养好吧,我已吩咐这院子里的人了,这几天你不用做事,安心伤养。”
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连她脚痛都知道。
那这个院子定早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应该也知道她那日淋雨的事,先让她受尽折磨,再出来装好人,这人……
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瓶子,“那奴婢就先谢过王爷了。”
回头,对上夏沁儿一双纠结痛苦的眸子,
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执起那药瓶“我去还给他。”
“不必了”刚踏出去的身子被夏沁儿拉住“好好养伤。”
还了,又如何?那个人心中终是没有自己。
一回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