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世界文学经典文库:基督山伯爵(青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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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婚姻计划(1)

这夫妇间一幕过后的第二天,德布雷去办公途中照例顺道来会一会唐格拉夫人的那个时间已经到了,但庭院里不见他那辆双座四轮轿式马车。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说大约12点半钟吧,唐格拉夫人吩咐备车,接着就上车离开府邸,唐格拉料到妻子会出门,所以早就躲在窗帷后面偷偷监视着了。他吩咐仆人,夫人一回府邸立刻过来告诉他,可是到两点钟她还没有回来。

两点钟的时候他吩咐仆人备车,接着驱车去议院登记发言,准备抨击预算。从12点到两点唐格拉一直在书房,把所有的信函都拆开看了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记下了一个又一个数字,同时又接见了一些客人,其中的一位就是卡瓦勒康蒂少校。这位少校总是那样怯生生的,呆板而生硬,也总是那样准时,按昨天晚上约好的时间来访,和银行家结了他那笔账。

议院开会时唐格拉显得非常激动,而且他抨击内政大臣所使用的言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尖刻严厉。会后从议院出来,他立即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去香榭丽舍大街30号。基督山在寓所,只是他刚好有客,他请唐格拉在客厅稍候片刻。就在唐格拉等着的时候,客厅门突然打开,进来一个身穿长老服的人,但他不像唐格拉那样留在客厅等候,看样子他是这里的熟人,唐格拉当然比不得那人。那人向唐格拉一鞠躬,然后进到里边的套间便消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神甫进去的那扇门又打开,基督山走了出来。

“请原谅,”基督山说道,“亲爱的男爵,我的朋友布佐尼长老,就是您刚才可能看见走过的那一位,他刚到巴黎,我们分别有很长时间了,所以我不忍心马上离开他。还望您能看在这个分上,原谅我让您久等。”

“哪儿的话,”唐格拉说,“这没有什么,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这就告辞。”

“不,不,正相反,请先坐下,可是,慈祥的上帝呀!您怎么啦?您像是有什么心事,真的,您可把我吓坏了。愁眉不展的资本家就像是天上的彗星,总向世界预示将有什么巨大不幸。”

“我亲爱的先生,”唐格拉说道,“我这是因为近日来运气很不佳,听到的都是些倒运的消息。”

“啊,我的上帝!”基督山说,“是不是您在交易所又有亏折?”

“不,我已经缓过来了,至少这几天是这样。我现在的麻烦纯粹是的里雅斯特的一家银行倒闭造成的。”

“是吗?您说有家银行倒闭,会不会就是雅科波·曼弗雷迪的那一家?”

“一点不错!您想想,有个人一直跟我做生意,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有多长时间了,每年往来的账目月月都在八九十万,从不曾有过错账或延账的,那老兄付起账来像亲王那样……出手大方。我给他垫了100万,临来了他却停止付款,这雅科波·曼弗雷迪不是要我命嘛!”

“真的吗?”

“这种倒霉事真是闻所未闻。我向他支取60万里弗,结果我的期票分文未付给我退了回来。此外,我手上还有他签发的40万法郎的期票,都是本月底到期,应由他的巴黎代理人支付。今天是30日,我派人去兑现。啊,真有这种事,那代理人逃之夭夭了。再加上西班牙债券的事,这个月底我倒是够开心的了。”

“您的西班牙债券真是赔了吗?”

“真的赔了,70万法郎从我银柜掏走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您这样精明的老手,怎么会来上这么一着?”

“嗨,这都是内人的失算。她做了一个梦,说什么卡洛斯先生回到西班牙了。内人爱信梦,她说这叫磁性感应,她要梦见什么事,照她的说法,这事必定发生。听她说得这样肯定,我也就让她玩玩证券交易。她有她的私房钱,也有她的证券经纪人,于是她玩证券,她也就赔钱了。当然,她玩证券的钱不是我的。但是,不论怎么样,您也是知道的,妻子荷包里一下掏走70万法郎,丈夫眼里总是有点数的。什么?您不知道有这事?可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我知道的,听人家说起过,不过详细情况不清楚,而且对交易所的生意经,我是一窍不通。”

“那么,您不玩证券吗?”

“我?您说我怎么去玩证券呢?光结算我的收入就已经把我弄得手忙脚乱的了,所以,除了管家,我又不得不雇一个文书和一个出纳。不过,说起西班牙,我觉得卡罗斯先生回国的故事不完全是男爵夫人做梦所见吧,报上不也是讲了些这方面的事吗?”

“这么说,您信报上的话?”

“我,我对报上的话绝对不信,不过我觉得《信使报》倒是实实在在,这是个例外,他们的消息都是可靠消息,这都是电报传过来的。”

“是呀!这里的文章确实说不通。”唐格拉说道,“说卡洛斯回国的明明是一条电讯。”

“所以,”基督山说,“这一个月您损失了将近170万法郎?”

“不是将近,我损失的就是这个数。”

“喔!”基督山同情地说,“这对一个三等产业来说,确是一次严厉的打击。”

“三等!”唐格拉说,他觉得有点丢脸,“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基督山接着说道,“我把产业分成三个级别,即一等产业、二等产业和三等产业。我说的一等产业,应手上掌握宝藏,拥有土地、矿产,具有诸如法国、奥地利、英国这一类国家的国库收入,而且这些宝藏、矿产,收入总数应达到一个亿。我说的二等产业,即为制造业,股份公司,总督辖地,亲王采邑,收入不超过150万法郎,总资产为5000万。最后我说的三等产业,即为以复利为赢利的资本,其收益取决于他人意愿或偶然的机遇,银行倒闭可使之伤筋动骨,电报消息也可使其摇摇欲坠,另外,其投机买卖纯属见风使舵,所作的交易完全听凭命运中的各种机遇。如果说大自然的力量是高等力量,那么相对而言,命运只能算作低等力量了,虚虚实实的资本总共加起来应是1500万。您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吧,您说呢?”

“天哪,是这样!”唐格拉回答道。

“因此,假如再有六个月的月底都跟本月底的情况一样,”基督山平静地说道,“那么一家三等商行就要寿终正寝了。”

“噢!”唐格拉强打起笑脸说,“您说得也太玄了吧!”

“姑且说是七个月吧。”基督山说道,口气还是那样平静,“请问,您有没有偶尔这样想过,即7乘170万等于1200万,或者说,差不多这个数吧?……没有想过?很好!您是对的,因为这样想来想去,再也不敢动资本了,资本对金融家来说犹如文明人身上的那层皮,我们的衣着或华丽或粗朴,这是我们的信誉。但是,人一死只剩下身上的那层皮,同样,从生意场上退下来,您的真实财产至多也只是五六百万,因为三等产业的实际资产几乎都只是外表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而已。这跟火车头是一个道理,火车头四周总是烟雾腾腾,所以显得比较强大。那好!构成您的实际资产是500万,您损失了将近200万,您的虚产和您的信誉也会受到同样的损失。这就是说,我亲爱的唐格拉先生,您的皮肤因为要放血而被切开了。这种情况重复四次,那将置人于死地。呃,呃,您可得留神啊,我亲爱的唐格拉先生。您需要钱吗?要不要我借些给您?”

“您这样的计算太糟糕了!”唐格拉说道,竭力装出一副很是豁达的样子,以此掩饰他的真实神情,“目前,我也做了几笔成功的交易,所以我的银柜也有放进的钱,流掉的血靠营养得到补充。我在西班牙打了败仗,我在的里雅斯特被击溃,但是我在印度的海军可能截获几艘满载金银的大船,我在墨西哥的开拓大军可能发现什么矿藏。”

“好极了,好极了!但是伤疤总是在那儿,一有亏损,伤口又将绽开。”

“不会的,因为我做事步步为营。”唐格拉接着说道,那口气完全像个江湖骗子,正油嘴滑舌地吹嘘自己的本事。“想把我弄垮,先得垮掉三届政府才行。”

“喔!这样的事也真见过。”

“除非地里有种无收。”

“可不要忘了七头肥牛和七头瘦牛的故事。”

“除非像法老王朝时代一样,大海干涸,但世界上的海还有好几个呢,而且船队改成沙漠商队也未尝不可。”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亲爱的唐格拉先生,”基督山说道,“看来是我弄错了,您可以归到二等产业之列。”

“我想本人追求此种荣誉也并无不可。”唐格拉说道,脸上依然挂着他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基督山看了不禁想到了那些拙劣画家加在他们废墟画作上的模糊不清的月色。“不过既然我们正谈生意,”唐格拉接着说,很高兴找到可以改变话题的理由,“请多少指点一下,我对卡瓦勒康蒂先生该如何效劳为好。”

“假如他在您那儿有信贷户头,而且您觉得这户头没有什么问题,那您得给他付钱。”

“太好了!今天上午他来找我,送来一张四万法郎的支票。这张支票应转入您的账目,而且是见票即付的,上面有布佐尼的签字,是您给我转来的,您在支票背面也签了字。您知道。我当即点了40张方票给他。”

基督山点点头,表示认可。

“除此之外,”唐格拉接着说,“他又为他儿子在我那儿立了一个信贷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