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反间传记
13835200000014

第14章 不速之客

元宵节,傍晚,张灯结彩。

今年的元宵节好似比往年的元宵节热闹,甚至比前几日过的除夕节都还要热闹些。不难看出是铜梁城击退鬼子打了胜仗的原因。

这回终于狠狠挫了日本鬼子傲慢的锐气,同时,也给四万万中国人带来了希望。仿佛是在呼吁,抗日不难!

杨公馆今日来了位“客人”,简直是件稀奇之事。因为在此之前,从未见有过客人或亲戚到家中拜访。原先父母亲在世时便少,到大哥当家后便更是没有。所以也激起了正伟的好奇心,他也想看看这位“客人”的庐山真面。

此时,那位“客人”正在书房与大哥谈话。正伟在客厅沙发上半躺着,时不时听到书房传出一些声音,忽大忽小,像是吵架般。

再过了会,书房里传来大哥的声音:“正伟,端杯咖啡进来。”

“好。”正伟扬声回应,从沙发上站起来,着手去煮咖啡。正伟还有点小激动,能来到家里与大哥谈话,定是不容小觑。

杨家从父亲那辈开始从北方迁移南下,在这边也没有亲戚。倘若书房里的客人不是亲戚,那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不像。大哥一般不会把生意伙伴往家里带。莫不是革命同志来看望大哥?正伟想知道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叩…叩…”正伟端着咖啡轻敲大哥书房。

“进来。”房间里应声。

书房里的二人面对着面坐在沙发上,正伟将咖啡礼貌的放到客人桌旁说道:“您请用。”再把另一杯放到大哥桌旁:“大哥,咖啡。”

“嗯。”杨枫应声。

“这位便是小伟了吧?想不到都已经这么大了。”客人抬头看向正伟问道,正伟则对他礼貌性微笑点了点头。

“嗯,正是舍弟。”杨枫回应这位客人时,故意把“舍弟”二字说重了些。

“正伟,这位是江西过来的黄老板,素来与我们杨家族上的生意有所来往。”杨枫虽是对正伟介绍着说道,眼睛却是看向这位“客人”的表情。

“黄叔叔好。”正伟转向黄老板问好后,又对大哥杨枫道:“大哥如果没别的吩咐,正伟就不打扰你们谈事了。”

“去吧。”杨枫嘴角上扬,仿佛再夸正伟懂事。

“是。”正伟回应完大哥就走了出去。

“按你的要求,正伟这孩子你刚刚也已经看过了,这一切都是是上辈人的恩怨,但我杨家从未亏待这孩子,这回你可以放心了?”杨枫站了起来,踱步继续说道:“正伟这孩子是不可能离开杨家的,杨家孩子的秉性我最清楚。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杨枫毫不犹豫的向这位“客人”下了逐客令。

“你?你还未征求过小伟的意见,怎能如此独断专行?”黄仁洪还不愿就此罢休。“这件事情必须让小伟知道,他有权利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愿意待在你杨家,那我无话可说。”

“凭什么?”杨枫少有的怒了,他走近黄仁洪食指指向他说道:“正伟从小在杨家长大,身上流的是我杨家的血,吃的是我杨家的饭!受的是我杨家的教育!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过的很好,你何必要让他知道这些往事?如果你真心的为他好,那我建议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杨枫停顿下继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杨某只能帮助你消失了。”

“你!”黄仁洪早就听闻杨家长子杨枫的处事风格。但竟没想到这般不讲理,气得他话都说不顺畅了。

于是二人便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日一早,正伟借口去给街上买报纸,早饭未吃就出了门。心中惦记着那个莫名其妙收到的纸条,心中对生母之死充满了好奇,他来到了纸条上地址的那家茶馆。

看到昨天送纸条那买花的小女孩已经在那里等他。

正伟的好奇心更加的作怪,但另一半理智的头脑也让他迅速在想,这会不会是乱世中有人给他们兄弟下的“圈套”。

小女孩回避后,屋里只剩了正伟和昨日在杨公馆里见到的黄老板。

黄仁洪立刻热泪盈眶上前拉着正伟的手。手颤抖着,正伟的手被他拉着也跟着一起颤抖,等过了半天才说:“我苦命的孩子,这些年可委屈你了!”

正伟心里很是镇定,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如何可以保持如此冷静。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跟大哥又有什么嫌隙?他为什么要约自己谈生母的死?

“孩子,我是你亲舅舅,你母亲黄玉霜是我的三姐,也是我的亲姐姐。是我一生一世都亏欠的人。”见正伟半信半疑,黄仁洪从袖口里掏出几张老旧照片,里面有个跟自己长得竟有七分相似女人在全家福的照片中,是那么清秀动人。

“你不觉得自己跟她长得很像?”黄仁洪继续说道。

正伟震撼了,出于好奇,这些年他曾无数次试图从各种渠道找寻生母的照片或任何遗物,但都无收获,父亲和大哥都说是他杨家抱养来的孩子。

俗话说“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所以,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怀着百世难还的心去感恩杨家。

正伟更加震惊了,他呆滞地听这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讲述上一辈人的恩怨。

…………

这一切是那么的突然。

正伟回到家后,上楼关上门倒头就睡,这一切让他难以承受。

黄仁洪的声音还在他脑边回荡:“你若不信就去问问你杨家大哥,你生母过世的时候死在了什么地方?是怎么死的?”

“等过些时候我可以让你去见你娘生前的陪嫁丫头珍儿,她就是受你娘之托,带了遗书从杨家跑出来,徒步走了两年才回到了江西老家。”

正伟辗转反侧,没有洗漱就躺在床上饱受煎熬地想着生母的事情。

这时大哥推门进来了,正伟才想到出去了一天回来也没向大哥说一声,愧疚地喊了声:“大哥。”

看了正伟憔悴而心事满腹的样子,杨枫关切道:“没事吧?”

正伟抬头看着兄长,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终于脱口问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杨枫也震惊了,他看着正伟命令的语气:“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别问!”

“我娘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该知道?杨家做了什么愧心事了要瞒我?是因为怕我知道,自己把杀母仇人当成救命恩人来恭敬着,觉着可笑是吗?”正伟怒道,宣泄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正伟抽倒在床上。

“放肆!”杨枫喝道。

“看来黄仁洪说的是真的了?我娘是被你爹給活活给屈死的是吗?”正伟依旧不依不饶,爬起来,目光直逼着大哥。

“你们从小就瞒着我,说我是杨家捡来的孩子。如果你们不是做了亏心的事,为何需如此?可怜我娘她嫁来杨家是因为老爷子当年乘人之危,后来她死在杨家也是因为老爷子的不明是非。连死后都不被杨家承认,她的孩子被说是从大街上捡来的。这难道不荒妙可笑吗?”

“住嘴!”又一记耳光。

正伟一点不示弱:“杀了我母亲为何又要养大我?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要我怎么做才好?”最后正伟像个孩子一样抱头大哭。

惊得在禁足中的杨白赶了过来,在两人中拉架,最后拉走了大哥杨枫。剩正伟一人在房间里抱头痛哭。

杨白出来后也不得不问:“大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哥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白从未见过小哥像今天这般如此失态。从小到大,一直都对大哥恭恭敬敬马首是瞻的小哥,今天做出这番平时看来大逆不道事情。

杨枫被杨白劝出正伟的房间后,没有理会杨白的问话。自己走到杨家祠堂反锁了起来,在父亲牌位前点了两根蜡烛,然后跪在父亲的牌位前。

杨枫是性格果敢刚毅的人,遇到大事也喜怒不形于色。他独自去祠堂的时候,定是心里有难结的时候。

本来这件事情是要一直隐瞒到底的。他想着,这些事情都只在他这代结束是最好的。但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把他深藏了二十多年的尘封往事不得不向弟弟正伟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