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火车站。
‘嘟!’一阵声响,火车缓缓进站停稳,一团白烟环绕而出。
站内提着行李的乘客上上下下,来往密集。正伟经过乘务员的引导拿着大堆特产下了车。
下了站,正伟没有多逗留,匆匆拦下辆黄包车。
“师傅你好,去杨公馆。”正伟说道。
黄包车师傅眼看正正伟穿着打扮是富家公子,自己生意来了,因为这种富家公子偶尔会赏点小费,通常都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伙食了。
黄包车师傅欣喜地拉着车过来,一听是杨公馆,眼神立即暗淡下来。“公子,这我,我这去不了杨公馆。”黄包车师傅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为什么?”正伟问到。
“杨公馆方圆五公里内都有日本人看守,我不敢去那里,上次有个伙计从附近经过,就被日本人开枪打死了。”黄包车师傅小声问道:“一看你就是从其他地方回来的吧,这些事情整个南京人都知道,现在日本领事馆正在处理这件事情呢。”
正伟手心有些冒汗,感应大事不妙紧张问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第四天了,黄包车夫说完慌慌张张的跑了,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担上什么罪名。
那不是自己刚离开两天后发生的事情吗,大哥和杨白怎么样了,正伟心里没底。准备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不曾刚想到这身体不受力,往后退了几步。
夜里,正伟来到杨公馆外,果然是围了许多日本宪兵。那都是从日本领事馆调过来的,正伟看清他们的军装。
杨公馆二楼的书房灯是开着的,那说明大哥他们或许没事?想了下,正伟把帽子拉低了些,转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他来到国立大学后四街的一家纺织店铺进了去。店铺客人来来往往,一个穿长袍男子走了进来。
走到正伟旁边,坐了下来。来的人正是国立大学的蔡建文。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这个天发生了什么?”正伟问向身边的人,又慢慢逼自己冷静。
“因为一件东西。”蔡建文说道。
“什么东西!”
“警方在山本樱子身上发现了一条帕子,那条帕子质地非常昂贵,看起来是定制的,走针像齐鲁那边的秀法,上面还秀了荷叶和字。”
“你说重点!”正伟道。
“重点就是,他们怀疑并且拿出了证据证明这是杨教授的物品。”
“因此,他们怀疑,山本樱子的死是杨教授所为,或者是有重大关连。而山本樱子又是日本人,按照规定这些得交由日本领事管去处理。”
“哪里是因为这个…”正伟站起来,轻锤了下桌子。“这是他们的手段罢了,嫌疑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想捉谁,这个罪名就给谁。”
“以这样的方式软禁我大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是事情败露,或者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也不可能是软禁在杨公馆啊,如果是事态严重的话,我大哥杨白应该在领事馆的牢狱里接受审讯了。”正伟在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你能想个办法去一趟杨公馆吗?”正伟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风险。”
“你不要是你去,你要被逼着去,这样或许能减轻一些嫌疑,暗示或组织一批学生,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你回答不上来,学生自然说要来请教杨教授,你推脱不了,只能应承他们的要求,带着一帮学生去杨公馆了。”正伟缓缓说道,这办法不够好,但事态紧急,确实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次日,蔡建文带着四个学生去了杨公馆。
穿过门口围着的日本士兵,进来前还需下车接受检查。完了,才放行。
杨公馆内没什么活气,凉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没人呢。
方环平日里这个点是要出去买晚上的菜的,这几天门口被堵着,也出不去。方环只能在客厅里擦擦这个擦擦那个,她总是闲不住的。刚拿起在院子里摘了几朵花放到花瓶里去摆弄。
“谁啊?”方环听到院子熙熙攘攘的声音,放下花朵,往门外走去,这几天家里可静悄悄的,进出不准,二少爷又不在,更冷清了。
黄仁洪从后院跑过来问方环。“他们…是谁啊。”
方环看了一眼,没管他,向为首的蔡建文问到:“你们是来找…”
“我们是来找杨教授解答一下课本上的一些问题。”
“对。”
方环还没说完,蔡建文身后的几个学生熙熙攘攘的说道。
十七八岁的学生进来后,仿佛气息也年轻了几许。家里没那么气死沉沉的了。
“哦,杨教授在二楼书房,舅爷,那劳烦你带他们上去,我去倒点茶水。”方环对黄仁洪说道。
黄仁洪,连忙说:“来,大家往上走。”
黄仁洪敲了敲杨枫的门,说:“大侄子,你有学生来看你,我开门了。”说罢把门打开了。
杨枫坐在木桌后,站起身来朝门口众人笑了笑。
令人尴尬的是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正对着角落的墙上站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读。
众人有些楞了楞,看杨枫好像没有要管角落的人的意思,对黄仁洪说道:“黄舅爷要不,顺便帮拿几张凳子进来。”
“不用不用,告诉我们凳子在哪,我们自己去搬就好了。”那些学生客气拒绝到。然后安分的由黄仁洪带路去搬凳子。
趁这间隙蔡建文走到杨枫旁交了一张纸条给他,当没发生过一样。
很快学生们就搬了凳子进来了。杨枫和蔡建文走到沙发上坐着,学生们自己摆好凳子坐好。
黄仁洪在门外听着,本来他想在里面的,谁知道带他们出来搬凳子,他们自己搬了进去,自己也不好进了。如果刚刚自己不出来,在里面跟着大家听,看起来也没什么。只是都出来了又再进去,目的莫过于太明显了。
学生们纷纷坐好,眼睛却没法不注意到角落的人。大家都坐着,只有一个人面对墙壁站着,惩罚味道太明显了。
杨枫见众人疑惑,犹豫着于是直接道:“那是我妹妹,杨白。站着那里是我让的,这几天大家也看到了,杨公馆出入限行,我也是忙了许多年没有像这几天这么闲过,于是便叫她过来考考她学校的知识,你们猜怎么着,一问三不知!气得我打了她几下手板,令她角落里站好,让她把手里的书背出来,什么时候背出来就可以离开。几天了还是背不出来。”
“现在是她自愿去那里罚站的。”杨白被大哥当那么多人面说自己,耳朵羞得发烫。
大家听完之后尴尬了会就开始探讨问题了。这确实是杨教授的私事,不好求情,他们也都是杨教授的学生,也不敢替杨白求情。
一下午,竟也没人来打扰。日本宪兵好像对这些客人没什么动容。一行人叨叨叙叙在杨公馆待了下午,傍晚时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