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青猜测的不错,为首的就是当朝皇上同治,跟着他而来的则是他的伴读王庆祺,原来,同治皇帝长期在内宫的上书房读书,感到枯燥无味;同治皇帝本来已经到了执掌皇权的年纪,可是西太后贪恋权柄,虽然还权于同治皇帝,仍假借宠臣上疏说同治帝“年少事疏”为理由,延长“垂帘听政”年限,西太后照旧“掌玺”,过问朝廷政事,实际上并没有还权同治皇帝的意图,百官的奏折还须由西太后批阅。同治皇帝为此多次与母后赌气,西太后则以“民心不得违”为理由搪塞。同治皇帝无奈,独居乾清宫,又恨又恼又寂寞,便传下旨意,让他的伴读王庆祺进宫。
王庆祺年龄与同治帝相仿,当年又陪皇上念过书,两人情投意合,不分彼此。别看王庆祺年龄不大,依仗老子的权势,无所不干,成了害群之马。但是由于颇有见识,很让同治皇帝赏识。王庆祺经常讲些宫外轶闻。除了讲民间风俗,还讲些烟馆妓院方面的事儿,正处于青春期的同治皇帝渐渐地对市井颇感兴趣了,那些污秽的东西无疑引起同治皇帝好奇。一谈到女人,王庆祺眉飞色舞,津津有味,把个同治皇帝讲得愁云皆消。
王庆祺毕竟见过大世面,天南海北的轶事见得多。同治皇帝除了女人还对国外的绅士生活感兴趣,巴黎的淑女,丹麦的海盗,还有神秘的美洲大陆,使他对外部世界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朕问你,这青楼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一次同治皇帝瞪着眼睛这样问。
王庆祺见上书房的太监全部“回避”到门外,小声且卖弄地说:“皇上爷,青楼就是指妓女住的地方。地面有钱的老爷,或者当官的老爷到那里取乐子,哎,那才快活呢!”
尽管王庆祺费尽口舌描绘青楼,同治皇帝仍不得要领,想象不到究竟有什么快活的妙处。内宫美女如云,围着他这个皇上爷转,殷勤得肉麻,简直烦透了,哪能有什么快活!凭一个久居大内的十六岁少年皇帝去想象,确实太抽象了。所以,同治皇帝萌发了想出宫散心的念头。问王庆祺道:“你见过妓女吗?”
王庆祺道:“何止见过,还有几个相好的呢!”
“啊?有意思,何以为相好的?”同治皇帝又惊又喜地说,“快给朕讲讲,她们都是什么人?”王庆祺颇有几分卖弄地说;“有竹林院的婷小姐,美媚屋的琴姑娘,还有善长诗琴书画的日本歌伎。另外,还有青云庵的小尼姑呢!”
同治皇帝颇为好奇,问:“她们还有的是尼姑?”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同治皇帝愈加觉得不可思议,问:“她们不安心念佛,却如风尘女子,如何了得?”
“大同小异,尼姑也有七情六欲,也懂苦乐悲哀。不过,就是苦守禅房,拜佛上香而已。”王庆祺神气十足地说。
同治拍着王庆棋的肩头,羡慕地说:“朕不如卿啊!”
王庆祺不解地问道:“陛下富有四海,有四万万子民,妻妾成群,怎不如奴才?”
同治皇帝打一声唉叹,便把母后干预政事,喜欢佞臣的谗言,自作主张重用奸臣;自己虽然是国君,却无所事事,无所作为等内心苦闷讲了一遍,并发牢骚说:“朕并非是自由人,哪里如寻常百姓?”
王庆祺不平地说道:“老祖宗管得太宽了。不是奴才夸口,我可比皇上自由得多。奴才想狎妓,玩女人,随时伺候。”
同治皇帝愈加感到皇室人与人之间冷漠无情,叹气道:“这身龙袍有何用处?莫不如百姓呢,你能不能陪朕出去开开心?再这样下去,非把朕憋死不可。”
王庆祺知道西太后心狠手辣,为难地说:“奴才不敢。您是皇上,万乘之尊。出了事,奴才可担当不起!”
同治皇帝摇头道:“你只管放心。出了事由朕负责,与你毫无关系。朕从来说话算话的。”
王庆祺道:“现在怎么说都行,到时候就变样了,奴才实在不能奉旨。”王庆棋不敢随便带同治皇帝出游,他明白,弄出乱子有杀身之罪。可是他也知道,巴结上当朝天子,给他以无尽的快活,也许能换取高官厚禄,王庆祺看见自己的进身之阶,那可是别人不会想象到的途径,他得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