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两个大人,二宝一会儿跑在前面,一会儿落到了后面,真兔子还没有看见,他倒成了一只活跃的兔子。
走到没有路了的地方,芨芨草更多更密了。
这时随便往什么地方一走,就会看到有兔子蹿出来,只是还没有等到人做出打的动作,它就闪电一样,不见影子了。
张井才泄气了说,算了吧,没有枪打不到的,还是等到了冬天,下了大雪后,咱们下套子吧。说着就要转身走人。
二宝看看王子奎,王子奎倒是沉得住气,说,不要急,让我试试再说。说着他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刀子似的东西。二宝仔细看了,和平常用的刀子有点不一样,两边都有刃,头极尖利。放在王子奎的大手中,他刚好可以一把握住。
二宝和张井才看着这刀子,张井才想说什么,可王子奎一摆手,不让张井才说话,然后一个人朝前面走。
二宝和张井才跟在他的身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又一只兔子从芨芨草丛里跳了出来,几乎就在二宝看见的同时,一道白光从王子奎的手中闪出,再看那只兔子,已经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二宝和张井才走近了,看到了一只灰麻色的大野兔子正在一抽一抽地蹬着腿。身上插了一把刀子,有血顺着刀子往下流。
二宝和张井才看完了兔子,又去看王子奎。看看王子奎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看来看去,和平常的人也没啥不一样。明明和大家一样,他咋能就干出这么了不起的事情。
接下来,王子奎用同样的方法又扎了三只兔子,这样一家可以分到两只,足够饱吃一顿了。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兔子肉时,二宝和张井才还在说王子奎和他的刀子,张井才说,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这是真的呢。
二宝也说,王叔叔真是太厉害了。二宝说这个话时,没有想到,再过几天,他还会看到王子奎更加厉害的另一招。
看了王子奎扎兔子,又吃了兔子肉,二宝对胜利和太平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有时出去玩,也让他们跟在后面了。要是有别的孩子欺负他们,二宝是一定会站出来,保护他们的。于是两个人全都喊他二宝哥。
这一天在连部门前的操场上,二宝和一大群孩子在玩一种斗鸡的游戏,就是一条腿盘起来,一条腿着地,相互用膝盖顶,谁的另一只脚挨地了,或者是摔倒了,谁就输了,的确是像小公鸡斗架。
孩子中也有胜利和太平,二宝玩这个游戏,一般的孩子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斗到胜利太平时,二宝就不那么狠了。
下午收工,从地里回来的大人路过操场,有的停下了脚步,看这群孩子谁最厉害。
这时,在离操场有二百米的大路上,要回马号的一挂大车正驶过,没想到丛林带里面蹿出了几条闲得无聊的狗,冲着几匹马半真半假地咬了起来,一下子把驾辕的马吓惊了,大车下到了路沟里,把赶马车的甩到了水渠里。失去驾驭的马车又狂奔向操场。
好多人被这马车吓坏了,纷纷逃开。
于是马车又向斗鸡的一群孩子冲撞过去。而这群孩子正玩在兴头上,压根儿没有看见危险正朝他们飞驰而来。
眼看血肉四溅的场面就要出现时,王子奎出现了。他扔掉了手中的坎土曼,别人四处躲藏时,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就在马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他跳了起来,扑到了辕马的身上,只见他抱着马的脖子,张开大嘴咬住马的耳朵。辕马疼得哆嗦了一下,腿一软,不再向前跑了。
马车停了下来。大人和孩子全围了上去,好多人想王子奎可能要受重伤了,可王子奎从马背上下来时,只有脸上擦掉了一块皮,渗出了血珠。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了满嘴带血的马毛。再一看,那匹马的耳朵只有一根筋连着了。
这天的晚饭桌子上,大家都在说发生在操场上的事,而那些有孩子在操场上玩的人家,都把王子奎放到了英雄和恩人的位置上。张井才吃过饭后,还领着二宝到王子奎家,说了感谢的话。王子奎说,有啥谢的,我儿子也在里面嘛。
可大家都说就是王子奎的儿子不在操场上,他也一样会冲上去。
发生了这个事后,队长在开大会时,表扬了王子奎。作为对他的奖赏,同时也看上了他的对付惊马的本领,把他调去赶马车了。
赶马车这个活,谁都想干。赶马车的,可以经常上场部转转,顺便从合作商店买些家用的东西;到哪里去,不用走路,还可以让家里人和朋友搭便车;有人想坐他的车,不但要赔上笑脸说好话,没准还得递上广包哈德门香烟。赶马车的家里人,不用到戈壁滩上背柴禾,给公家拉柴禾时,也给自家带一捆,没有人会说什么,谁也不愿得罪车老板。得罪了赶马车的,会给自己带来好多不方便。
这么多好处,傻瓜才不想去赶马车呢。不过,让王子奎赶马车,大家不眼红,有了操场上拦惊马的一幕,都觉得让他去赶马车再合适不过了。
一个马车上,除了个赶车的,还有个跟车的,做助手,干些杂活,会不会使鞭子无关紧要。没有掌鞭子的有权,却有威风,好处一点儿也不少。
王子奎当了车老板后,到二宝家,问张井才想不想跟他的车。
这其实是个不用问的事,一问倒把张井才问结巴了。不是不想去,是没有想到,这么好的活能轮上他?太意外了。他一激动,就有点结巴。
张井才结巴着说,怕是领导不会同意吧。王子奎说,我跟他们说。他们不让你跟我的车,我就不干了。
听到这样的话,张井才差一点儿没有掉下眼泪。